小侍越发高兴:“前儿,三皇女新纳的小侍进宫,高木屐上镶了一排碎宝石,特意在宫里走了一大圈臭显摆,也不想想,要是咱家皇子殿下想,要多少宝石没有呀,要镶,定全镶整颗的。”
孙辽一听,心下高兴,您可算说到高木屐了!
只见她摆正面部表情,口气夸张道:“可不敢让我姐夫穿那劳什子,这要是照顾不周,崴了脚,那就是天大的事,庄主能吃了咱们。贵人当年在船上,不也崴了好几次,幸好我姐夫眼疾手快,冲到庄主前面扶了你,否则恐怕脚就伤了。小人觉着,贵人以后也少穿这种不舒服的鞋,健康更重要。”
大殿里寂静无声,孙辽强压住往上翘的嘴角,大妞子还挺有心眼的,谁知道当时她没在?
皇君大伴第一个反应过来,训斥道:“你这孩子,没轻没重,胡言乱语,人也是可以胡乱认的?这里可是皇君的大殿,先学好宫里的规矩,再来也不迟,以免误了卿卿性命,还连累驸马与皇子。”
沈音沐恍然大悟,怪不得!
他抬睫仔细看那男子,只见他一脸慌乱,很明显被惊到了,根本没认出自己。
随后,他温声笑道:“奶父何出此言,小辽子乃我雁庄的副庄主,她说的话自然可以代表我与庄主。那日妻主才刚考完县试,我们回文沙的船上正好遇到贵人与高衙内一起。他没认出我很正常,当时我破了相,脸上有道狰狞的伤疤。当时文沙县丞陪着二位,对了,李记商行的嫡女李德和琅琊王氏嫡女王文,也都在船上,大家都见过的。”
太女正君面露鄙夷:“贵侍真是不同凡响。路走不稳,穿着高木屐跳舞,下盘可是极稳呢。”
皇君恢复清冷:“高衙内?可是老三推荐给皇上,靠蹴鞠一战成名,管着京左军的那位?”见儿子点头,他轻飘飘地瞥了女儿一眼,发现她一脸懵逼。
沈音沐沉了口气,轻声道:“奶父年纪大了,不如随淳儿出宫养老吧。”
这里的孩子都是靠吃奶果长大,所谓奶父,并没有人奶给孩子吃。属于婴儿贴身保姆那一类,一般是主君身边信得过的人,若主君故去,被奶父带大的孩子一般会给其养老送终。
沈音沐的奶父严格说起来,地位不低。他乃皇君庶弟,作为滕侍随皇君嫁进宫来。因多年未得皇上宠幸,后皇君给他指了一门亲事,嫁出宫去。可惜青哥还在腹中,他妻主因与人斗殴而暴毙,皇君再接他入宫,帮助照顾年幼的沈音沐。
却说这边不咸不淡,吃茶聊天,气氛诡异。
院子里却聚了不少人,正在抬高赌资,为八卦阵一事吵的不可开交。
沈言把皇上身边的大伴伴都给拉来当裁判,伴伴一听两人斗狠八卦阵,驸马扬言,仅靠栽树就能破沈言的局,觉得新鲜有又趣儿,索性把钦天监和里面的几个小道士都给拉来一起玩。
太女正郁闷呢,听说花园里开了赌局,不觉魂飞心荡,可算能从这帮子夫人身边脱开身。她知道父君定不会再留着她的宠侍,心中懊恼,却原来这小侍正当十七好年华,一手好琵琶,子弟六艺无般不会,又惯会偷寒送暖,伏低做小。
自幼儿起就被行家打磨,极是在行。人物好,手段又高,深得太女欢心。
太女出得殿来,见沈言与魏大妞正在为锅底是五十还是一百两银子吵架,甚是有趣。
大妞不忿:“沈言根本不敢赌,直接认输得了。明知道我们就五十两,切,小人一个!”
沈言:“你个大妞子,觉得很光荣是吗?堂堂驸马,兜里就五十两,口气还这么大。”
大妞:“五十两怎么啦,你月俸能有这个数就不错,我们这可是零花钱,吹什么牛呀你。现在赌,五十两开锅,要是拖着,月底能剩十两就不错,赌不赌吧,痛快点。”
沈言气得四孔生烟,老娘除了月俸还有很多进项好不好。
她脖子一梗:“一百两起锅,老娘不跟穷鬼玩。看到没,太女姐姐都出来了,你好意思让她连一百两都不能掏出来。”
众人笑到直不起腰来。太女那点子懊恼顿消,赢了钱去找醉杏楼的银瓶也不错。
雁洛兮眼看情况僵持,赶紧拉架:“妞子去殿里找你姐夫要五十两,赢了半劈。”
大妞一紧张:“姐夫不会把咱赢的钱,也都给没收了吧?”
雁洛兮一弹她脑门:“你脑子呢?我不是还欠你很多钱吗?!”
大妞月俸分两地开,一半在碧海蓝天直接给她阿爹养家用,一半在京城。她也是个没算计的,基本上与雁洛兮的零花钱混在了一起,俩人谁也没计较,反正都没攒下啥钱。
魏大妞福至心灵,眼前突然一亮:“对呀,你还欠我很多钱。”俩人哈哈一笑,魏大妞冲去殿里要钱。这一下可热闹啦,把想看热闹的都给吸引了出来。
众人一走,沈奶父便命人去给皇君准备雁庄送来的果子露,侍人们都打发走了,他看着地上那一箱子账簿,很有规律地轻敲了三下案几。之后,抬步走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