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陆溪回到家里,陆经业特意抽了空陪她吃顿饭,十分关切,没有责问她的任性妄为。
陆溪垂下眼,喝了一口银耳粥,藏住眼睛的笑意。
她早知道陆经业对林慧心的做法不满已久,所以对她的任性只会觉得,自己是偏向他那边的,当然不会怀疑她有异心。
毕竟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孩子,羽翼未丰,能有什么想法呢?
陆溪放下碗筷:“我就想睡一觉,好好休息休息。”
陆经业点点头,随后让她回了卧室,也不许人去打扰她。
洗了个澡后,陆溪洗去一身疲惫。她躺在床上昏昏欲睡,身体软得几乎抬不起手来。
她迷迷糊糊的意识到,这好像是她回来后,第一个不用练舞的午后。
好舒服,好温暖。
陆溪闭上眼睛,一觉睡到傍晚。
傍晚时,她被楼下一阵尖锐激烈的争吵吵醒。
林慧心回来了。
她形容狼狈,目光阴郁,一回来就要直奔陆溪的房间找她算账,但被陆经业拦下,不许她胡闹。
夫妻两人爆发空前激烈的争吵,到最后开始动起手来。
林慧心咚咚当当砸东西,摆放的花瓶和摆饰碎了一地。
陆溪穿着一身睡衣,摸到二层楼道处,往下看。
“你疯够了没有?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样!”陆经业脸上被林慧心挠了几道口子,比一头乱发妆容乱花的林慧心还狼狈不少。
他又说:“真是受不了你这变态的控制欲!孩子都说了不喜欢你这样,你何苦逼她?你简直误人子弟,毁人前途!”
林慧心嘶哑着叫了几声,又开始砸东西。
“疯了疯了!总之你以后不许再干涉她!不然我跟你没完!”
“你才疯了!”林慧心气喘吁吁,想说什么,不期然瞟见沉默围观的陆溪,忽然安静下去。
一张唇想说什么,想命令她到自己身边来,可此时林慧心已然不知道该用什么面目来面对女儿。
她说不想做妈妈的傀儡,她说自己一点也不喜欢跳舞,她说不想每天练舞练到深夜。
这就是她真实的想法。
哪怕林慧心想自欺欺人都找不到借口。
几经挣扎,林慧心只得默默留着泪,朝陆溪颤巍巍伸出手:“小溪,到妈妈这儿来。”
她声音哽咽,是难得脆弱的展现。
陆溪摇摇头,不为所动。
林慧心瞳孔一缩,感觉心口都钝痛起来。
原来女儿竟害怕她,反感她到这个地步!
林慧心强忍着难过,继续道:“我听你的话,我会改进,我也不会逼你练习。但你要答应我,不要放弃。你很有天赋,是个优秀的舞者。哪怕你不比赛了,也可以继续跳,我不逼你,我不逼你了。”
陆溪从未见过她哭成这样。
哪怕陆薇薇出国时,被唾骂时,林慧心也只是轻蹙眉头,轻声说她很失望。
体面是她戴了一辈子的面子,轻易摘不下来。
即便心中已经愤怒,已经艾蒿,也很难做出失态的事情。
可现在,她哭得满脸泪痕,一张脸因为彻底难眠变得浮肿。声音也哑了,外表和仪态已经不精致,也不体面。
这一切,都是因为陆溪,因为陆溪放弃了。
陆溪看她几眼,然后坚定道:“不。”
拒绝得那么干脆,就如她回酒店后立即离开的决绝,根本不给林慧心任何商量的余地。
林慧心眼里的光骤然散去,宛如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她伸出的手就这么僵住在半空中,收不回去。颤颤几下,有如空中不甘心落下的秋叶。
陆溪一句话也没有多说,回到自己的卧室,把自己关起来,再不去理会那对夫妻的官司。
柳纤打了一通电话过来表示关怀,陆溪很淡定的和闲聊一番,然后一如往常,看书、写作业。
外面的世界因她掀起了风浪,她却轻巧得仿佛只翻了个身。
盛夏的日子又闷热又无聊,陆溪在距离假期结束还有三天的时候,把所有作业都写完了。
为此,柳纤不停的朝她竖起大拇指,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把所有暑假作业写完的陆溪简直强到非人。
夸了一通后,又很含蓄的表示作业她需要抄抄。
随后,柳纤就一直待在陆溪的房间里写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