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溪推辞:“我衣服还有得穿,倒是爸妈你们,衣服都打了多少层补丁了?我不做衣服了,要做就做你们的。”
陆秀英听了,欣慰道:“我闺女就是孝顺。”
陆溪:“……”
话虽如此,陆秀英还是催促她拿下,快去买布。
陆溪拗不过,还是拿了,但还是不打算给自己买。
她可以买黑布,蓝布回来,能做男人的衣裳,也能做女人的衣裳,到时候谁缺衣服就给谁做——陆秀英知道,陆溪是不穿这两种颜色的衣服的。因为黑沉沉的,难看,不显年轻。
最终陆溪从陆秀英这儿拿走五块钱,还有两斤的肉票,三斤的粮票,十尺长的布票。
知道小姑明天要出门,大娃二娃两个孩子围住她,眼巴巴的看着,大娃说她要买头绳,二娃说想吃麻花。两个小孩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没等陆溪说话,就被陆秀英轰走了。
陆秀英说:“吃吃吃,在家里吃那么多喂不饱你们的嘴。你们小姑就那点钱,天天惦记着,不像话。”
看吧。
陆溪安抚道:“好,我知道了,我明天会把东西都买回来的。”
大娃和二娃散开了,陆秀英则是又偷偷给她塞了几毛钱的票子,说这是刚刚从她亲爹衣服夹层里搜刮出来的私房钱。
陆溪:“……”
“谢谢妈。”
第二天,陆秀英给陆溪借来村长家的自行车,让她骑着走,不用走着去县城。
陆溪感动得热泪盈眶,试了试,然后一脚蹬着自行车就开走了。
人情有来有往,借了人家的自行车,承了情,就得还人家的意。陆秀英一向大大咧咧,不顾及这些人情世故,陆溪要帮她把名声给圆回来了。
虽然她不在意别人的闲言碎语,但会做人,总比不会做人要混得开,何必给自己找罪受呢?
陆溪一边想着,脚下一边蹬得飞快。她目视前方,嘴角带笑,一副神情舒展的样子。因为专注的看路,并没有注意到她身边走过一群知青,还都是熟人。
赵庆宇和他的伙伴们正要上工去,就看见陆溪骑着自行车迎面而来。
此时天刚蒙蒙亮,晨光微曦,一切都是刚刚好的样子。赵庆宇看到晨风拂起她的发丝,脸上挂着和煦的笑意,笑容比朝阳还要醉人几分。
赵庆宇包括他身边的朋友们都愣了一下,差点没反应过来,刚才一闪而过的人,就是往日那个缠着赵庆宇的小姑娘。
不过短短几日不见,怎么忽然就像女大十八变一样,出落得亭亭玉立了?还有,上次她特意来知青点套近乎,要接赵庆宇的自行车,被好一阵作弄,她手忙脚乱的,蹬都蹬不开,差点摔进沟里,什么时候这么熟练了?
他们噤声了一会儿,回想起以前私底下和赵庆宇说那个村姑配不上赵庆宇之类的话,此时臊得满面通红。
什么村姑?那模样,比城里最俊秀的姑娘还要标志。以前看不上她,那是他们瞎了眼。
一股诡异的气氛蔓延开来,没人再说话,就连往日最烦陆溪的赵庆宇也闭了嘴巴,说什么都不对。
陆溪进到城里的时候,供销社门前已经排起了长队,密密麻麻都是人。
陆溪一问才知道,原来是供销社新进了一批奶粉,这可是稀罕物,城里的人一听,立即拿着票来排队了。
人很多,很挤,不知道要排到猴年马月。
陆溪的脸一下子垮下来了,单知道这个年代的东西不好买,但没想到会难买到这个地步。看来,她以后要想买供销社的东西,还是得继续赶早再赶早才行。
旁边的大妈一看就比陆溪有经验多了,排起队来,还自己拿了个小板凳,不用站着,还能和别人唠嗑两句,端的是逍遥自在。
陆溪琢磨了一会儿,暗忖一时半会儿还轮不到她,便悄悄离开,去了另一个地方。
她知道,在这个年代里,供销社不是唯一一个能买到东西的地方。
供销社买东西的门槛高,还难排队。而在黑市里,则要简单方便得多,就是需要冒点风险,陆溪又跑掉的把握,所以才大着胆子往别的地方跑。
不需多久,凭着以前的经验,陆溪很快就找到了一条小巷子。
这里的人手里或者怀里,都揣着东西,不时走动几下,鬼鬼祟祟的样子,想不发现都难。
陆溪手上没有拿着东西,一走进去,就被一个大叔拉住,眼睛对着陆溪眨啊眨,小声道:“闺女,跟大叔看看呗?”
然后还摸摸自己的胸口,意有所指。
要是放在现代社会,陆溪肯定把对方当成流氓,一个嘴巴子就过去了。可此时,她也同样鬼鬼祟祟的低声道:“大叔都有些什么东西?”
大叔悄悄掀开衣角,露出一点点黄色的晶体来:“只要这个数。”
伸出五根手指。
是黄色的冰糖。
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陆溪正找糖就就碰见大叔了,一斤五毛,有点贵,但糖这玩意儿,自古以来就贵。
“我要——四斤。”陆溪算了算自己的钱,一口气买下来四斤。
冰糖有很多用处,她后面都需要用到的,多买一点不亏。这一次运气好,一来就碰见买冰糖的大叔,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大叔没想到她居然一口气买这么多,吃了一惊,随后一脸欣喜的道:“好好闺女,我都卖给你,都卖给你!”
一般来说,会买糖的人家,家里有么有小孩,要么就是有孕妇病人,需要补身体。因为买不起价格更贵的麦乳精,所以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买点糖回去,煮点红糖鸡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