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蟾身子又是一张一合,仍然在进行输送与吸收的动作,如此反复,过了一盏茶功夫,皇帝终于收回白玉蟾,再次将谌凌烟放回木桶中去,打开明黄的绸布,里面躺着一排亮的刺眼的针。他取了一根细长的针,一一扎破谌凌烟的五指,漆黑的血一下子涌出,融入热水之中,顷刻间木桶的水黑如墨、凉如冰。
皇帝擦了把汗,吩咐雁玉等人进来换了桶热水进来,亲自为谌凌烟洗净身子擦干,再换上一件粉色柔滑寝衣,一切才算完。皇帝抱着她回了寝室,苦笑着将她放到床上,终于喘了一口气。
若非依仗这只天下罕有的白玉蟾,她今夜是很难熬得过去,白玉蟾至阴之物,是天下各种毒虫毒草的克星,只是它虽能抑制住金蚕丝蛊的发作,但也只是暂时性,要想根治,还需要找出蛊神,即瑾儿下蛊的借体,只要找到蛊神,再用谌凌烟身上的一滴血毁了蛊神,便能彻底痊愈,只是蛊神...先不说瑾儿是用什么借体下蛊,即便知道,也未必能找的出来。
皇帝疲倦的揉了揉脑袋,就听到谌凌烟轻轻呻吟了一声,忙上前去看,她闪动的睫毛停了停,然后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有片刻的虚幻,很快恢复。皇帝轻声问道:“现在感觉如何了?”
谌凌烟望着眼前这人,他眼中的关心之意确是不假,难解的心思掠过,然后哑着嗓音问道:“皇上...臣妾是怎么了?是不是中了毒?”若是中了毒,是谁给她下的毒?又是在什么时候?
皇帝一只手指轻抚上她的软唇,柔声道:“你才醒来,体虚无力,若非有朕的真气护着,你只怕还醒不过来,先不要急着问,朕叫人送些吃的过来,稍后朕自当好好告诉你一切事情。”
谌凌烟看了看他,轻轻点头,口干的紧,她不好意思低声道:“臣妾渴了,劳烦皇上替臣妾倒杯茶水来。”
皇帝挑了挑眉,闷哼一声,眸中却带着一抹笑意,转身为她倒了杯茶水来,等谌凌烟一口气喝完后才转身出去吩咐宫人准备膳食。
很快膳食准备好,皇帝也坐下陪着谌凌烟吃了点,谌凌烟胃口不大好,只喝了点稀粥,再也咽不下去了,皇帝只得叫人撤了膳食。
谌凌烟重新躺到床上,轻声问道:“皇上,现在可以告诉臣妾了吗?”
皇帝拉过她的手,她的手冰凉凉的,皇帝心中思忖着如何开口才是好,半晌,只静静说了一句话:“你中了蛊,而且是最不易解的金蚕丝情蛊。”
“什么?”谌凌烟大惊,忙起了身,“金蚕丝情蛊?皇上,是真的吗?”
室内流淌着和谐的空气,皇帝点点头,皱起眉道:“此事假不了,况且你今晚就是蛊毒发作的时候,若非有朕的秘宝,你怕是要进入假死状态。”
谌凌烟情绪起伏着,似乎不肯去相信,怎么可能,她怎么又一次中了南苗这些怪东西,她不禁有些愠怒道:“臣妾何时被人下的蛊?臣妾怎么不知晓?皇上早就知道了吗?”联想皇帝最近的一举一动,似乎是早知道她中了蛊,否则何以他会这么对她。
皇帝望着窗外月光映雪,纯净无暇,人的心仿若都是丑陋的,他淡淡道:“瑾儿。”
“六公主?”谌凌烟沉吟住了,她去过南苗,接触过南苗的人,也吃过南苗的东西,那个时候她虽然谨慎,但到底身旁有车非翊在,纵使她被人陷害,车非翊也应看得出来才是,所以她对于所有吃食都是来者不拒的。她与月瑾儿只面对面见过一次,那便是在偏处的屋子中,月瑾儿倒了一杯茶水舀了一块儿黑糖...难道是那块儿黑糖有问题?如果是,怪只怪当初自己太过笃定,认为月瑾儿不会如此卑鄙在她面前耍花招,没想到正中了计,此时想起来,不由得恼怒起自己来。
皇帝不再说话,他有点累,想睡一觉,于是翻身爬上床,笑着说了一句:“朕救了皇后一命,皇后可要好好想想怎生回报朕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