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房将那帐本一只手耽着,一只手抹了抹汗,道:“大少爷要来支三万两,说是给皇宫内务府要用的;二少奶奶打发人来说要支三千两惊吓银给她自己个压惊用,再支三千两为新来的薛姑娘做衣裳,说这还不够,太太说要为薛姑娘置办什么头面,要支多少没说,只说用多少就得拿多少。三爷,三少奶奶昨儿走时,也没说这帐怎么划拉,我打发了人,家去问了,回来说叫您看着办,那您看着怎么办。”
薛骁取过一本帐簿,随手翻了几下,问道:“依你的意思,该怎么办?”
得,问了相当于没问,又反问回来了,老帐房没辙,回道:“这么多年,高家只有执掌凤钗的人才有权利动银两,平时各房各户都是定好了的月银,所以这额外的、大宗的要管家的发了话才行。噢,就前不久,大少爷说皇宫急用银子,我先给支了,三少奶奶当时再次言明了,若再有下次,就要我卷铺盖走人。所以您看,这些要支的银子确实是额外的,我不敢一个人作主。”
“叫我想想,明日再说。”薛骁将帐簿掷还给帐房。
“不行啊,大少爷说了,要是戌时再支不到银子,就要要了我的老命。”老帐房声泪俱下。
薛骁一边防着高鹤飞走,一边不耐烦道:“这时辰还早,你就先惦念着你的老命,没看我这里正忙着吗?”
“三爷,怎么就不给大哥支银子了?”薛琪雅笑盈盈的走了过来,伸手就要接过老帐房手里所有的帐簿,后者一闪,没拿上。
她脸上便有了愠色,“这都唱得哪几出呢?这大管家不像个大管家,趴在地上装死,这帐房也是做得不耐烦了,连主子外人都分不清,还一口一个三少奶奶,你要问你们家三少奶奶啊,那你就去她们家做帐房吧,早上就有几个不知死活的要跟了去,你且也跟着去吧,这里可容不得你了。”
老帐房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想起来什么,说道:“这位姑娘口气如此之大,莫不是执掌了我们高家的凤钗。若是有只管拿出来,我走人便是。”
薛琪雅笑着依到高老三身边,眼神儿瞟了瞟高三爷,说道:“我是没有,可我们三爷有,三爷的可不就是我的吗?”
老帐房揽紧了帐簿子,一副你少做美梦的模样,说道:“依我看,三少奶奶未必把凤钗交给三爷了。”
“她都滚出高家了,怎么可能没有交出钗子,莫不是你老眼昏花了。就算是没有钗子,站在这里的我是谁,你懂吗?”薛琪雅拧紧了眉头,上前*进一步,伸手道:“把帐簿子给我交上来,你滚出高家去。”
薛骁一直没说话,一旁卧在地下的高鹤飞倒呵呵笑了起来,他越笑越开心,笑得直咳了出来,手指着高老三,道:“好,好,你领回来的好人,你……”
“你闭嘴!”老帐房寸步不让守紧了帐簿子叫薛琪雅恼怒万分,听到高鹤飞笑更像是万箭穿心,她吼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若不是三爷不知安了什么心要留你在这里,你早被扔去大街上,死无葬身之地了,这里还有你说话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