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有各式各样杂乱的声音,她像是听见了,却又什么也没听得懂。就这样迷乱地纠结着那些声音的内容,直到终于清晰了一点起来。有个声音,在唤她的名字:“烟儿”。
她觉得难得的有了一丝安心,试图翻了个身,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醒来时是在薛骁的寝殿里。她动了动自己的脑袋,只觉得那昏沉地感觉依旧没有散尽一般,震得整个头都疼。大约是拽到了伤口,她疼的忍不住呻吟一声。一只大手将她揽了一揽,突地像是疑惑道,“烟儿?”
是薛骁惊喜地神色。他正斜倚在一旁,一只手将她揽着放在自己的腿上。他大约是刚醒,还能看得出一丝的惺忪神色,听见她的声音,立马揽着她,“烟儿,你醒了?”
想是太久没有这样的疲惫了,她只觉得手脚沉沉无力,想举起来抚一抚他的眉眼,最终没能举得起来,只轻轻一笑。他却突地油生了一些伤感出来,将她的手捞过贴在自己脸上,语气轻软地像是受伤一般,“你不能总是这样任性。”
任性。这个词仿似太久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了,以至她都有些忘了自己还有这一点性情。谌洛仪上次骂她任性是在什么时候?总之太久没有人这样说她了,她觉得自己再也不会与这个词关上一点边了,因为再也没有那些能让她任性,还能这般说她的人了。
而他还能说她任性。
她的笑意还没来得及褪下,眼中便浮起一层水雾来。突然道,“我已经有好久没有过任性了。”揽着肩膀的手紧了一紧,她抬眼,想看清他的神色,却被他一把揽进了怀里。
饶是岁月真的一直这般,那该有多好。
她喉头的伤痂落掉的时候,已经真正入冬了。
大薛宫里第一场冬雪落下,洒在凤栖宫的青砖白墙上,看上去极快地白成了一片。大雪将所有的生机勃勃都掩盖地沉寂了下去,也像是平歇掉了许许多多的事情。
这一个月来,宫中有太多的事情发生。自千秋节那日后,晋安王被遣回封地,半年不得参与朝政。千妃降为美人,入冷宫。长公主因为生产完不久,与乔驸马一起重新被禁锢回长公主府,初生的翁主被赐了郡主留在公主,封号长宁。
薛骁抱着长宁来问她取名的时候,她伤势不过方才好一些。他将怀中粉嫩的小孩儿递与她看,淡漠的双眸里像是有一丝为人父的喜悦,“以后,她就是你的女儿。”
她一时有些吃惊,不敢再得寸进尺得替永安公主求情,也因为自己心底的那一点点私心,顿了半晌方才看着他,迟疑地说了个“好”。
他抱着孩子又靠近了她一些,像是询问地,“给她取个名字。”
“我?”她问。
他蹙眉,“她以后称呼你母后,你不取名字,还要谁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