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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呀,跟一小倌计较什么?迈进呼兰殿,常淑调笑道。
你听他说的什么话,摆明说我连他一当小倌的都不如慕轻尘跟着跨过门槛,上了抄手游廊,在拐角处迎面撞到一个人。
此人是刚从鬼门关回来的牛菊花,他像是睡了一觉,红色裙衫皱巴巴的裹在身上,脸上还有面脂的残留,肤色很是不均匀。
唇上的口脂在唇外模糊出一个圈,像张开的血盆大口。
更重要的是,头发依旧披散,凌乱中带有油腻,整个人像只支棱起毛发的野猪。
这他i妈才叫闯到鬼。
慕轻尘几乎与他鼻尖相贴,只一瞬便吓破了胆。狠狠吸了口凉气,伴随这声吸气,脖颈处的皮肉深深凹陷
白眼一翻,直挺挺的向后一倒,倒在地上。
一切发生的太快,常淑反应不及,惊慌失措的往后退去,复又紧赶着上前蹲到她身旁,摇晃她的手臂。
轻尘,轻尘。
驸马,主子。牛菊花笨拙的揉了揉塞在胸前的两坨菜包子,躲到廊柱后头,弱弱地喊她。
慕轻尘落下的一口气终于提了回来,失去血色的手在空中虚弱一抓:受惊过度我滑胎了
轰隆!!
有惊雷轰了常淑的顶!!
第20章 傻白甜驸马上线
世事总是无常,常淑千方百计都没能把慕轻尘刺激出想要的效果,牛菊花倒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她有些欣喜,吩咐初月姑姑赶紧去把林渊请来。
太医院的人都私下嘀咕,呼兰殿近来是怎么了,一连三日差人来请院首。
院里的药童,百无聊赖的搭话说:对啊,光今日就请了两次。
他衣袖挽至手肘,露出结实的手臂,端着簸箕颠颤,翻转被风干的金银花。
盛夏时节,天气越来越热,金银花清热解毒,太医署每年都会备上许多,给各宫送去。
司药鬼机灵,对他说:这天像个扣下的大锅,闷得人发慌,喘不上气,明日定要落雨。我瞧金银花也晾晒得差不多了,你带人收一收,明日我去各宫请平安脉时,顺带送过去,免得你们跑一趟。
药童高兴坏了,嘴角咧到耳根,笑得像朵花。
第二日,果然落了雨。
多日来囤积的暑气消散了些许。
豆大的雨点哗啦啦的往屋檐上砸,在重重台阶上,砸出一片片小水洼。
常淑守在床边,白润的指尖捏起汤匙,为床上某位痛失爱子的人递去一勺清水。
慕轻尘视而不见,始终睁着空洞的眼睛,似乎在盯着床顶看,又似乎在盯着更遥远的地方,眸子里全是黑暗
喂到嘴边的水她也不咽,抿紧双唇,任由它沿着唇角滑落进枕头。
留下的痕迹,仿若一道狭长的泪痕
看来是喂不进去了。
挫败感油然而生,常淑把汤匙磕回碗中,交给初月姑姑。
她今日穿白,单丝碧罗笼裙上绣有白菊,一静一动间栩栩如生。
你怀她一天都不到感情有这么深吗?
后半句常淑不敢说。
她本以为慕轻尘受牛菊花刺激能恢复如常,殊不知事与愿违,从昨日太阳落山到现在,愣是滴水不沾、滴米不进,而且还一宿不睡,非要给亡故的爱子守灵。
真够可以的。
常淑憋气又窝火,亏她之前还觉得慕轻尘傻乎乎的很可爱
以前不愿生孩子是我任性,她往里挪挪,揉揉慕轻尘的肚子,我不都跟你倒过歉了吗?那咱们从今晚开始努力,说不定下月我就怀上了
慕轻尘忿然起身,推开她,讥笑道:说得轻松,你又没怀过孩子,怎能了解骨肉分离的痛苦?
一旁的初月姑姑腹诽道,说得跟你怀过似的。
常淑:
本宫竟无力反驳。
这话好像戳到自己的伤心处,慕轻尘的气势软下来,吸吸鼻子,委屈道:可怜我的孩儿啊,还没来得及见见这世间的繁花似锦就去喝孟婆汤了我还费劲心思给她取了个名字呢
叫什么?常淑来了兴致。
慕、糖、醇!
你确定这是费尽心思取出来的!?
常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思忖再三,决定出去透透气,不然等慕轻尘好了,她差不多也疯了。
枫和宫这头,太后她老人家安坐在于罗汉榻中,一手拨弄念珠,一手斜搭在小方桌边。
司药搭了条锦帕在她手腕,四根手指摁在上头,细听血脉的鼓动。
娘娘们可还安好?她老了,呼吸很慢,说话也慢,但身上的矜贵气势却随年月只增不减。
都好着呢,只是
太后睁开眼:只是什么?
只是呼兰殿一连三日都传了林渊大人微臣方才为皇贵妃娘娘请脉时,发现并无异象也不知是哪位公主病了,昨日甚至宣了两次。
哦?
皇后薨逝走得急,惠翼临时接掌凤印,近来又忙活接待突厥可汗的事,难免有疏忽的地方。
是关皇家子嗣,太后不禁担心。
司药不便再多言,侧身问桂嬷嬷:太后脾胃虚弱,可是吃了太多寒凉之物。
桂嬷嬷点头,看了看屋中央那方青铜冰鉴,里头铺有冰块,镇着和菓子与瓜果:今晨确有腹泻。
微臣开副方子给太后,明日便能痊愈。不过切忌寒凉、辛辣之物,他又唠叨一句,收好帕子起身,从药箱里捧出一摞被荷叶包裹好的金银花,此物也需等痊愈后再喝。
桂嬷嬷伸手接过:有劳了。
宫婢一左一右,为常淑拉开门。
她这才真切感受到门外的雨势有多大,像有人躲在乌云后泼洒。
凉风裹挟细碎的雨丝,袭上她面容,她描了妆,很怕沾水,忙抬起衣袖遮了遮。
院子里有叮叮当当的脆响,像教坊里的伶人用琵琶奏出一曲悠扬。
她踏出两步,往前探探身子。
原来是常鸢腕上的清风铃。
这丫头就站在院中央,撑一把油纸伞,指挥白莲花和宫婢们往花圃上盖油纸。雏菊虽然将谢未谢,但多留些总归是好的。
常淑说:牛菊花快去帮忙。
初月姑姑寻来一把伞为她撑开,答道:您忘了,他被驸马支到后院罚跪了,理由是公然在皇家重地穿奇装异服。
常淑叹气:难为他被本宫拖累,让他回房歇着吧。等驸马缓过这两日再近前伺候。
奴婢这就去办。将雨伞交给身后的宫婢,出月姑姑顺着廊芜,拐去后院。
皇姐,常鸢听闻她们说话,笑嘻嘻的走来。她下襟沾了雨,湿了一大块,小跑着跃上石阶,在常淑身边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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