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1)(1 / 2)
别愣着,准备去。有人推了一下他。
蒋玉菡恍然惊醒,想抬头看周边景象,却被头上繁复的珠钗坠的头疼。
嘶他扶住满头珠翠,屏息听着前头的唱腔。
只听前头咿呀念着:
谁知小姐瞌睡,恰遇着夫人问当。絮了小姐一会,要与春香一场
《牡丹亭》,寻梦一折。
纵然琪官儿生疏此业十年有余,闲暇时却也会应邀,去戏班子那边溜达溜达,指点指点。
这折子他上一世又练了不下万次,闭着眼儿都能把每一句念好走好,纵然一世都过去了,唱念做打一举一动,都刻在了骨子里。
他忘不掉。
而现在,他也不打算忘了。
瞧自己手脚健在,并无隐痛,也无疤痕,再听外头稀疏的叫好声,他已经明白了,自己回到了什么时候。
上一世的那一出寻梦呀,让忠顺王寻到了个娇俏的优伶,让琪官儿寻到了数年纸醉金迷的梦幻生活。
蒋玉菡垂了眸子,听到那伶儿唱到:
报道官厨饭熟,且去传递茶汤
他一甩风袖,步步莲花,婀娜着走上台去。
这具身体还是稚嫩的,嗓子开了,却还有些生涩。
尾音一抖,全似少女情窦初开时的羞怯。
几曲屏山展,残眉黛深浅。为甚衾儿里不住的柔肠转?
小旦本就要半大不小的孩子唱,他用略青涩的嗓子,并不会减色,反而让男女不忌的忠顺王,眼前一亮!
蒋玉菡丝毫不惧,台下坐着王侯将相又如何?
他只唱他的!
偶然间心似缱,梅树边。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待打并香魂一片,阴雨梅天,守的个梅根相见
唱念做打,咿呀腔调,风袖显皓腕纤细,满头珠翠衬脖颈柔弱。
许久方罢。
唱毕,戏班子的头头跑台下问忠顺王府的管家:唱下一出吗?
戏班子按贵人定的折子挑着唱,但贵人毕竟随时都会改变想法。
多问一句,不亏。
更何况
明眼能见着,忠顺王陪着一个中年男子,而那人已经面带不可掩盖的倦意。
管家问忠顺王,忠顺王躬身问那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按按眉心,颔首道:歇了罢,让那小生小旦洗了妆,给我见见。
忠顺王瞬即吩咐下去。
给蒋玉菡洗妆的奴仆帮他洗着,语气羡艳:定是王爷看上了,要给你一场富贵呢。
蒋玉菡但笑不语。
上一世的他还小,没发现忠顺王对同行男人的态度,行礼应答时乖巧的像个鹌鹑,毫无亮点,以至于平淡的给人见见,过了几天就被抬到了忠顺王府里去。
这一世或许有可以争取的地方。
台柱子俱洗了妆,换了身衣服,给忠顺王见礼。
忠顺王道:这位是黄老爷。
众人忙又俯身道:黄老爷好。
蒋玉菡心想,嘿,这不就是黄上嘛!
第52章 北静王秦钟柳湘莲蒋玉菡(2)
以戏班子的头头为中转,双方进行了一场非常客套的客套话来。
蒋玉菡有意表现自己, 问到他的时候, 回答的又快又机灵。惹的黄老爷多看了好几眼。
忠顺王却略皱了皱眉他不喜欢太过机灵的。
王爷嘛,自然是喜欢乖巧听话懂事,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可爱, 稍微带点刺, 王爷细皮嫩肉的, 遭不住。
不过那小生还不错。
一番应答完, 戏班子头心下略松,心想,总算应付完了罢?!
旁听许久的黄老爷终于开口,你们这戏,给水溶那厮听时,他是如何说的?
水溶?
北静王?
戏班子头只做君臣佳话,笑道:他不爱听这种男女侬意的,只爱听三国, 和他笑的眼里只有两条缝, 肉蒲团改的话本子。
忠顺王听着,嘿然一声, 道:他们一介贱民,哪里知道逆贼在外头做了什么?
黄老爷却哼了一声,道:你们这戏班子,可真的什么都敢唱!
戏班子头唬的一下子就跪地上了,蒋玉菡忙也跟着跪。
北静王?逆贼?难道说
心念急转间, 蒋玉菡已经开了口!
方才贱民唱的《寻梦》,也是有人听出情来,有人听出淫来,端看他们是如何听的,他俯身道,便是《三国》,贱民也只能听出,诸葛丞相等忠臣的拳拳尊刘忠君之心!
话一出口,满堂寂静。
忠顺王对戏班子里的几个小花旦小生,还是颇有好感的,不愿让他们猝然因为北静王遭殃,忙附和道:小旦说的有理!唱《三国》《肉蒲团》的戏班子多的很,叫好的也多,可真谋逆,并给了那无礼要求的,也只有一个水溶啊!
北静王造反了。
北静王提了一个过分的要求,像《肉蒲团》的剧情一样
电光石火之间,蒋玉菡已经明白了!
重生的,不只有他一个!
他们的头上,那黄老爷慢慢的说着:也罢,不过日后,这伤风败俗,颠倒人伦的戏折子,还是不要再唱了。
戏班子头忙道:谢陛老爷恩典!
陇西,漫天黄沙中,北静王眯着眼,站在城墙上,听着谋士禀报。
抓起来的府尹已经斩首,百姓欢呼雀跃,争相割肉生食。
北静王听着,内心一阵恶寒,面上却还要点头笑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欺压百姓多年,也是自食恶果。
谋士笑道:并且朝廷断然拒绝了以俘虏换个贾家小公子的要求,这也让诸多平叛的将士寒心。
北静王的笑意深了一些:朝廷不仅断然拒绝,更有兵部尚书,当场说出这句话!
那些兵士,既然无能被俘虏,那索性死球算了!
谋士听着,急切躬身道:当以此事报之三军及百姓!
北静王点头笑道:正是。他朗声笑道,原本只要牺牲一个没落国公府公子就能解决的事,朝廷啊,偏没主见!这朝廷啊,迟早会倾覆的!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