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也顾不上面前站着的是谁,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捂着脸,一点点崩溃,最终痛哭失声。
“我只是说不想再看到她,她竟然敢那么说我,她说我不配……但我没有想过方圆会真的动刀子!我……他……他如果把所有的事全都抖出来,我这辈子就毁了,我一定会身败名裂的……邵哥,我会死的!外公也不会再帮我了!”
“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你为什么不肯帮帮我?你还让谢宝儿和周筠杰结婚,明明一开始和周筠杰接触的也是我,凭什么……他们都过得比我好,明明是我挑剩的!为什么?!你……不是你,我怎么会和方圆扯上关系?!你为什么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
是了。
是了。
本来一切都是好好的,如果只是对付艾卿,她有一万种办法。是周邵利用了她对唐进余的感情,引诱她入局,如果不剑走偏锋的话,哪怕唐进余还在北京,或许现在结婚的就是他和她了。他们原本就是天生注定的一对,是周邵利用她,让她一度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他才会讨厌她的。
本来一切都是慢慢向好的方向发展的。都怪这些人!都怪他们!
方圆是个蠢货,周邵是坏种,艾卿是没有自知之明,唐进余是鬼迷心窍,谢宝儿、谢宝儿不过是生得好!周筠杰也一样,一个没眼光的笨人!
为什么就是没有一个人能理解她?
如果一开始就按照最初的安排来过这一生该多好。如果唐进余愿意接纳她,如果艾卿不要出现……
“你。”
她通红着眼。
哽咽着,抬头看向周邵,看了好半天,却忽然开口问了一句:“我把录音给你,你会不会帮我?”
“什么?”
“当初你说过的,会帮我和唐进余结婚。”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个,我说的明明是——”
“你帮我和唐进余结婚,我欠你的人情,以后两家人打交道,我会还给你。”
她眼里有光。
像是突然抓住了灵光一闪的瞬间,回到许多年前,她还是那个社交场上游刃有余、被所有家长交口称赞的聂家小姑娘。
她急迫地抓住最后生机,甚至于无比恳切:“如果我嫁给了唐进余,未来你和唐家人做生意,我答应你……”
话音未落。
“做不到。”
周邵却几乎想也不想,当下一口回绝:“我是个商人,不是红娘。”
“……”
“别说有的没的了。录音的原文件拿出来。我知道你现在带在身上,”他说,“像你这种人,我来找你,你应该能预想到是什么事吧?最重要的筹码怎么能不贴身保管。”
“邵哥——”
“没什么哥不哥的,”周邵的语气已冷到极点,“我最后再重申一遍,现在不是在让你讨价还价,是我最后再给你一个、当这件事没有发生的机会。我看在谢忠的面子上,卖你一个人情,不要得寸进尺,聂向晚。”
她无言地看着他。
眼睛仍然红着,一眨眼,豆大的泪水便落下来。许久不愿开口回答。
到最后,也只是哀声问他——也不知她此刻眼中的他,究竟是面前人,还是另个“他”。她问的,不过是自己这阴差阳错而急转直下的命运。
“可以不是我,就算不是我,”她说,“但凭什么是她? ”
“……”
“我不甘心有错吗……我不够努力吗?我能做的都做了……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而周邵沉默着。
对此不置一词。
末了,目送着聂向晚失魂落魄,几乎跌撞着跑出门去,他摊开手心,看着那小巧玲珑的u盘。心头却终于稍松了口气。
虽说错过了自家侄子的婚礼现场。
但如今看来,好歹也算是解决了一个麻烦。不枉此行了。
将u盘放进外套口袋,他理了理西装前襟。
却不知何故,站定这满地狼藉中央,依旧没有急着离开,反而手一推,又把刚刚聂向晚打开的门重新合上。
“该出来了吧。”
视线看向休息室角落的那橱柜,他话音平静:“还是要我来揪你?”
橱柜里的人沉默片刻。
末了,认命地,从里头传来一声地道的骂娘声。
很快,一个熟悉的人影灰头土脸地钻了出来。
赫然正是之前在楼下“消失”的柳萌。
甫一和他四目相对,她立刻满脸目不忍视。
“怎么这都能撞见你?”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
周邵说:“你怎么会想到躲到这里的?真是个人才啊。前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