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9)(1 / 2)
陆榭山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他回忆着宿郢之前来不及躲避被他亲吻了个正着时的惊愕,心里非常得意:他琢磨着,戎纪不会掏心挖肺,可他会呢。
他踢了一脚地上已经没了气息的陆父,沉思了半晌。
陆父死了,他的药也就跟着没了,也不知道陆父留下来的药够不够他吃一年的,不然的话,到时候要是失控发疯,吓到了宿郢要怎么办呢?
唔,麻烦了呢。
接下来怎么办呢?
宿郢接到陆榭山的电话时,戎纪刚刚从瀑汗淋漓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半坐在沙发上像条被抛到岸边的鱼一样有一口没一口地喘着气,一双涣散的眼半眯着。刚刚喝了一杯水,状态已经好了不少。
犹豫了一下,宿郢将电话挂掉了,为戎纪又倒了一杯水:您真的还好吗?不用叫医生吗?
戎纪接过水,摇了摇头:没事。
第二杯水完全喝下去后,脸色好了许多。
您平时经常发生这种情况吗?我是说,像这样突如其来地瀑汗,看起来并不是很轻松。宿郢看到他深色的军装衬衣几乎都湿透了,心情有些复杂。
这当领袖的也不好当,身体差成这个样子,难怪费璐亚要让他嘱咐对方要好好保重身体。这种身体状态,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很不好。
戎纪放下杯子:没事。
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还要再喝一杯吗?
戎纪摇头。
再喝一杯吧。宿郢自顾自又去接了一杯水过来递给戎纪。
戎纪也没拒绝,慢慢喝了起来。
在昏黄的柔光映照下,这个沉默的男人显得没有那么冷漠了,他低着头一口一口喝着水的他看起来比电视上刻板的形象生动了不少。即便虚弱成了这个样子,弯着腰背,也依然削减不了他每一寸骨骼肌肉自带的锐利感。
脸还是那张脸,却一眼熟悉,又一眼陌生。复杂模糊的直觉让宿郢感到混乱又疑惑。
救命恩人吗?
等着这杯水再次见底,宿郢才观察着对方的神色缓缓开口:费璐亚说,您曾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您,我就没有这一次新的生命。
戎纪没反应。
我一直很想当面对您表示我的感激之情,感谢您对我的救命之恩。
戎纪把杯子放下:不用谢我。
又成了电视上没表情的样子,光看脸什么都看不出来。
宿郢笑了下:不谢您谢谁呢?如果不是您的话,费璐亚阿姨和李希尔叔叔应该也不会成为我的家人吧?
费璐亚他们也没有刻意地隐瞒这件事,所以很轻易地就能猜得出来。他们从不避讳,甚至主动地在他们面前提及戎纪跟他过去有过的渊源,以及刚刚费璐亚刻意跟他嘱咐的话,都让宿郢在心里有了些不多不少的猜想。
我挺感谢您的,让他们成为了我的家人,在我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对未来又一片茫然的的时候,他们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把我带回了他们的家,让我成为了他们家庭中的一份子,带着我一点一点地融入这个社会。宿郢低下眼看着自己的手,余光瞄到戎纪右手背上延伸至手心里的一条疤痕。
现在的每天都很开心,很舒适,很平静。不止右手上有疤痕,左手也有。手背上有,指头上也有。
短短的半年时间里,我从一个一无所有,连记忆都是一片空白的人,变成了一个有家庭、有亲人、有朋友、有师长、还有恋人的人。说到恋人时,宿郢犹豫了一秒,但还是把这个词说出了口。
他既然没有推开陆榭山,就是有意去发展这段关系。陆榭山对他很好,他也不讨厌对方,那
恋人。戎纪突然开口重复了这个词。
宿郢抬起头,发现戎纪正看着他,但眼里没波澜,什么也看不出。
他不知道对方重复这个词的意义是什么。
你选择了他。戎纪说的是个肯定句,可不知怎么,宿郢却从他什么都没有的眼里看到了疑问。
宿郢不知道怎么接,只好道:他对我很好。
戎纪看着他。
宿郢被这直勾勾的眼神看得不自在,避开他的注视看向别的地方。想了想,继续道:陆榭山是我的第一个朋友,也是除了费璐亚阿姨跟希尔叔叔以外的人里,第一个对我释放善意的人,他对我很好,为我做了很多事,付出了很多。
你喜欢他?戎纪问。
不讨厌。宿郢说,没有人会讨厌一个全心全意对他好的人。
我问你喜欢不喜欢,你回答的是不讨厌,你回避了我的问题。戎纪从沙发上下来,走到窗边,所以,你喜欢的是他对你的好,而不是他。
对方掷地有声的言语让宿郢愣了一瞬,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戎纪已经为他的感情选择下了判语。
你选择错了。
外面已是黑漆漆的夜,看不清白天那棵遮挡在两人头顶的花树。
军装下的脖颈脊背上又渐渐地渗出汗水来,这次戎纪已经意识到了。但意识到归意识到,他却控制不了。
随着淋漓而下的汗水,脑子也逐渐变得纷杂起来,许多从不曾冒起的记忆开始一片一片地浮到脑海中。
他想起那个虚拟的世界,想起那座小木屋。
他想起小木屋里的小白狗,以及那个常常抱着小白狗坐在小木屋门口一日又一日地等着他出现的宿郢。
年幼的他总是被宿郢抱在怀里,坐在对方的腿上,靠在属于大人的温暖的怀抱里,听着对方讲一些无趣无聊又幼稚的童话故事。虽然他不爱听,但也懒得挣扎。
屋里只有一张床,是给他睡的,因为宿郢不用睡觉。他知道宿郢是个程序造出来的假人,所以也从不为这种事发问。宿郢让他吃饭他就吃饭,让他睡觉她就睡觉,他知道是假的,所以也不怎么在乎。
可宿郢不一样,宿郢知道是一切假的,可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他依然会每天坐在他的床边陪着他,一直到他睡着,只因为他认为小孩子需要尽可能多的陪伴。他坚持每天给他做不一样味道的饭菜,即使知道那碗假饭于他而言可有可无。他每天都会抱一抱他,对他笑,向他一次又一次地表示他对他的喜爱。
没有一个人会讨厌一个全心全意对他好的人。
即使那只是一个被人写出来的程序,即使那所有的好都是被设定好的规则,他也不讨厌。
您说我选错了,但我不这样认为。宿郢听到这样的判定,先是皱了皱眉,他刚想反驳,却见戎纪后背又开始布满汗迹的衣衫,不知怎么愣了一会儿,心里又冒起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说不下去接下来的话。
先前的衣服还没有干,这会儿又重新湿了回去,太可怕了。
您是不是不舒
不重要。戎纪打断他。
但是您的汗已经浸湿军服了。
不重要。
宿郢没有理他,他看到戎纪的嘴皮都已经惨白了,便固执地要去叫费璐亚。费璐亚曾经是戎纪的生活官,也兼任急救医师,交给她是最准确不过的选择。他怕对方真有个三长两短,这可担不起责任。
却不想戎纪再次拉住了他。
将军,我去叫费璐亚,您
我说不重要!戎纪的声音忽然拔高,厉声道。不同于之前波澜不惊的语气,这一次,连宿郢都听出来了不同。
宿郢还真被他吼住了,没再动。
他不知道眼前这位大人物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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