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罗植来说,最要紧的事儿自然是顾看封予山的身子,可是这回封予山病倒,罗植只当日匆匆过来一趟,之后便就没再过来,实在是不太像话,故此周树才抱怨两句。
“他这两日还真是忙得脚不沾泥,怕是得过两日才有空过来,”封予山为罗植说话,“总归他拟了药方,我身子也好多了,他晚些日子过来也是无妨。”
周树更不满了:“什么要紧的事儿?还能比主子的身子更要紧?”
封予山笑笑没说话,心中却暗道,是大小姐的家事儿,可不要紧得很吗?
又再三叮嘱封予山不可出门之后,周树便去厨房盯着厨娘煲汤了,自封予山卧病以来,厨房的火就没断过,不是煎药就是煲汤,周树不放心,非要亲眼盯着。
书房中就只剩下了封予山一人,他看着小几上周树刚才随着汤药一道端过来的一盘子芙蓉糕,这是周树一直以来的习惯,送汤药的时候不会忘了加盘糕点,想着给封予山去去口中的苦味儿,可是封予山也有不吃糖的习惯,所以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周树锲而不舍地送糕点,封予山则从来都不会多看一眼。
可是今天,封予山不单单是多看了一眼,他还伸手去捏了一块,然后送进了口中,软糯清甜的滋味儿瞬间在口腔中炸开,将原本的清苦一扫而光,这味道……似乎不坏,难怪那天那丫头一口气吃了两块芙蓉糕。
封予山又捏了一块,然后行至窗前,低着头打量着窗台的那瓶红梅,从送过来到现在已经过了两日了,再加上房中温暖,这个时候,梅花几乎全部绽放了,一朵朵殷红的花朵争相吐露着暖黄的花蕊和芬芳,热烈张扬中又带着些……娇气。
真是花如其人。
封予山忍不住伸手想去摸一摸那红艳艳的花朵,可是看着自己略显粗糙的大手,到底还是没放上去,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碰坏了这娇气气的花儿。
封予山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莫名其妙,他一个久经沙场、杀敌无数的铁血战将,怎么会生出这样莫名其妙的念头?他一边觉得自己可笑,可是一边却又能清楚地感受到打心底生出的一丝丝甜和软来。
应该是芙蓉糕的缘故,可是又不都是。
封予山觉得自己挺矫情,可是又不能昧着良心不承认他其实很享受这份矫情。
将最后一口芙蓉糕吃完,封予山觉得意犹未尽,正要去拿第三块的时候,就听到了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原本已经伸到盘子里的大手,迅速收了回来,一并收回的还有脸上轻松温柔的笑意。
邹令甫一进来,就看着封予山正正襟危坐在书案之后,手里拿着一本《六韬》,邹令忍不住就皱起了眉头:“主子,您还病着呢,罗植说了您如今是不能费神的,务必要好好儿歇息的,您怎么还看起书来了呢?”
封予山放下刚刚才拿起的手,一边端着茶杯,一边看向了邹令:“就随手翻翻,罗植那边送消息过来了?”
“是,罗植让属下转告主子,昨儿晚间,东西已经交到大小姐手里了,”说到这个,邹令顿时满脸堆笑,“主子的心意,大小姐已经收下了。”
封予山点点头,他之前还担心穆葭会不收,这个时候听了邹令的禀报,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难掩好心情:“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