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徽,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最头脑冷静、最能分析利弊的,子徽,你应该更冷静一些,这样负气任性,实在不该出现在你身上。”
“你再好好儿想想吧。”
封予峋一口气儿说了这么多,从始至终,周子徽都没有任何反应,封予峋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倒也没说什么,更是没有催促埋怨什么,说完了,撂下一句让周子徽好好儿歇着,便就起身离开了。
封予峋走后,周子徽一直紧闭的双眼才缓缓睁开了,他盯着眼前的竹青色的床帏,半晌嘴角扯出一个讥诮的笑来。
封予峋也是真的了解他啊,他说的不错,这样的负气任性的确不该出现在他的身上,而半夜负气出走,也不该是他的作为,所以昨儿晚上,他连夜出走的消息落到封予峋耳中的时候,封予峋真是意想不到,生气自是不必说,更多的是震惊,赶着就派人过去拦住了周子徽,把人给带了回来,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周子徽的小院儿里头多了个守门的侍卫,更不知道看不见的地方还有多少暗卫盯着他呢。
周子徽知道自己是逃不掉的,昨儿晚上他就知道,但是他还是连夜出逃了,他并不是真的想逃走,他是在试探,抱着最后的一丝期望试探封予峋对待他的底线。
如今看来,封予峋还是很看重他的,把他抓回来之后,没打也没骂,更是没有使出什么酷刑折磨,封予峋这是对他心软、不忍动手?
不,封予峋是觉得他如今还有用处呢,这个时候,一点子的耐心,是必要的,是值得的。
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周子徽又沉默了下来。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他跟封予峋会有这样的一天,在他决定要辅佐封予峋的那一天起,他都是心怀希望、满腔赤诚的,而封予峋也给了他足够的尊敬和礼遇,这让他感动,也更加让他舍得为封予峋卖命。
士为知己者死,这是他一直以来对封予峋的态度,也是他对封予峋的忠心,秉持这这份忠心,他从来没有去想过,封予峋对他是否真的深信不疑、不待一丝防备?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样的念头连稍微出现,都会让他羞愧,他怎么能怀疑封予峋呢?怀疑他,岂不就是怀疑自己的信仰、一直以来的心血付出?
所以,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从来没有。
要不是那一次醉酒,要不是这一次分歧,要不是他对李润珠的那一点恻隐之心,他仍旧会深信不疑,哪怕他跟封予峋之间有了分歧,而且还是不可调和的矛盾,他都根本不会怀疑封予峋实则对他早有防备忌惮、也有对他下手的可能。
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的事儿,周子徽听过太多,见过太多,史书上头更是比比皆是,这是很多上位者的常用的手段,这种手段自然谈不上长大光明,甚至可以称之为卑劣阴毒,但是站在一个局外人、或是谋者的立场来看,周子徽却不会指责、否定这样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