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予山也是良苦用心,不想穆葭为了自己跟自家亲人反而闹得生分,而他也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有把握不用穆葭帮忙也能成功说服穆府众人。
穆葭会意,当下只得将到嘴的话儿给咽了下去,不过瞧着封予山四平八稳的脸,到底是安心了不少。
“姑父姑母所言甚是,这时候冷不丁地提起跟葭葭的婚事,的确是晚辈过于仓促唐突,冒犯了诸位长辈,的确是晚辈的不是,不过晚辈也的确有不得已的苦衷,”封予山言辞恳切,一字一字认真跟穆敏康如眉等一众长辈解释道,“诸位长辈应该还不知道,万岁爷的身子骨已经彻底不行了,只怕撑不过多少时日了,所以晚辈才如此着急想着尽早迎娶葭葭过门,还望诸位长辈能够理解。”
封予山这话一出,众人也总是明白了封予山的苦衷,穆敏那一肚子的火,顿时也就去了大半了,不过……
“那不妨就等过了孝期再说,左右葭儿年纪还小,我们做长辈的也都不舍得她早早嫁做人妇,还想叫她在家中多留些时日呢,”穆敏道,“再说了,婚姻大事,必然得由做爹娘的拍板儿才行,昇儿如今不在京师,葭儿的婚事肯定是没得商量的。”
穆葭年纪小是一条,穆昇不在京师是另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康如眉也是这个意思,她看得出来封予山是诚心诚意想迎娶穆葭过门的,她也早就拿封予山当女婿看待了,可是穆昇毕竟不在京师,她一个后宅妇人,还真的不能一个人做主就把穆葭这么草草嫁了。
想了想,康如眉想出了个折中之法儿,跟封予山道:“山儿,不若你先跟葭儿把亲事定下,你看这样如何?”
成亲的事儿,还得等穆昇回来做主,但是却可以先定亲嘛,康如眉这是在给封予山吃定心丸儿呢。
穆葭忍不住眉头微蹙,有点儿忍不住了,正要开口的时候,却被封予山给抢了先,只听封予山言辞恳切道:“伯母、姑母、姑父,你们的难处晚辈都能理解,也的确是晚辈为难了你们,但是晚辈还是……还是硬着头皮想求你们能够成全晚辈此生最大的一个心愿。”
一边说着,封予山一边看向了穆葭,目光说不出来的温柔缱绻,顿了顿,封予山又继续道:“晚辈想给葭葭一个可能平平无奇却又圆满无憾的婚礼,晚辈想像世间所有寻常的新郎官一样,亲自屈膝给葭葭穿上绣鞋,再背着葭儿出嫁,晚辈希望日后葭葭回忆起这段过往的时候,不会有一丝遗憾惆怅,记忆里也不会有任何繁琐纷杂,请诸位长辈成全。”
言毕,封予山起身,对着几位长辈就是深深一揖。
封予山这话是个什么意思,在座的谁听不明白呢?
一旦万岁爷龙驭宾天,封予山登基继位是必然的,待挨过了孝期,封予山总算能够正大光明地迎娶穆葭了,而且还能给穆葭一个绝对风风光光、举世无双的婚礼,但到时候,很多事情却是身不由己。
堂堂九五之尊又怎么能为一个女人屈膝穿鞋?一个女人又怎么敢叫万岁爷背着出嫁?岂非大逆不道?
这些存在于新婚夫妻再寻常不过、也再甜蜜不过的细节,到时候碍于身份,只能荡然无存,不但如此,穆葭这个新嫁娘还要在无数双审视的目光中,战战兢兢、甚至惶恐不安地走到封予山面前,深深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