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8)(2 / 2)
好在后恒适可而止没有继续牵出丑阁的事情来,做为阁主的介泽头一次感到憋屈:要是换个人,怎么敢这样和我说话?
途径韩城也不可掉以轻心,韩城主是个油盐不进恃强凌弱的主,往些年在后家军管不到的时候,韩氏经常出兵骚扰沿边小族,小族百姓被逼得过不下去时便会找韩城的麻烦,届时,韩城主再出兵退敌,又能邀一笔功。
后恒事无巨细地把这些年的事情讲给介泽听,仿佛这样能弥补介泽不在自己身边的几年。
既然后恒这般用心,介泽便细致地听着。莫名地,介泽有种愧疚感,就好像自己将孩子赶出家门不闻不问这么多年,如今孩子长大了,还不计前嫌回来耐心地讲本该有自己参与的故事。
无情无爱无欲无求之人在自己大限将至的时候也该随心所欲地活了。
介泽放过了自己,不久后,姬亦却出事了。
姬亦被委任去护送粮草,这本不是什么有难度的事情,却让一帮劫匪使了阴招。金济关以东有一条枯木道是平日运粮的必经之路,可能正是天干物燥容易起火的时节,一帮来路不明的人借着枯木朽株点火烧粮。火势迅猛来不及补救,就这样粮被烧了,运粮的人也险些葬身火海。
枯木粮道,也不是什么险峻地形,好端端地怎么连个粮都看不住?区区几个贼匪就能让你乱了分寸?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指望你干什么大事?还是说你不愿意真心实意在我手底下办事?
后恒毫不留情地训斥着管姬亦,众人无人敢帮衬说话,唯一能平息后恒火气的介泽也不能再明面上帮衬姬亦了,也只能她自求多福了。
就在介泽惊异于后恒对姬亦过分的训斥时,承德出列了。难得这色胚站出来说句人话,姬亦感动不感动不知道,反正介泽是被感动到了:承德好歹没辜负他好色之徒的名号。
将军息怒,此次粮草被烧很可能是有心人使的离间之计。若姬亦有不轨之心,她也不会隐忍至今。金济关枯木道狭长风大,一旦起火,火势沿着朽木枯叶一路烧着很难扑灭,人也很难脱身。承德跪下求情:还请将军饶恕姬亦看守不当之罪。
一旦有人开了先例,其他人微言轻不敢出面的人也跟着跪下求情。一时间跪倒一片人为姬亦求情,也当是为了承德的人情。
后恒当然心里清楚,那些人烧粮就是为了让自己怀疑姬亦处理了她。后恒倒是不打算真的杀她,但总不能无故赦免了她,免不了装一回样子,再来几个人求情,事情就好办多了。
姬亦,既然众将为你求情,那就给你折罪的机会,承德你去告诉她折罪的规矩。所幸押送的粮草不多,对于这种不致砍头的罪过,后恒会给一个奇怪的折罪机会。
至于为何,介泽一点也不愿意承认是自己的错。
悔不当初罚后恒射鸟雀,如今后恒貌似有把其发扬光大的意思。
不是所有人都有介泽的射术,不是所有人都习过丑阁箭法,姬亦去射鸟雀说白了就是去领几百军杖。再怎么也是个柔弱的女儿家,怎么能打军杖呢?
好在后恒派承德去教规矩,众所周知,军杖是可以代领的。
简直气人,活生生的大美人就这样被承德的几百军杖抢走了。一下子,介泽心里百感交集:他不喜欢的终究不会要,我欠下的总会还的。
其实那日,后恒在给陛下呈的折子中描述了姬亦如何如何率宾归王,她及她的族人如何崇仰我朝昭昭之德,感念陛下宅心仁厚勤政爱民以及承德与其如何情投意合。
不出半月,一道皇诏,陛下为承德和姬亦赐婚,军中举办宴饮,全军上下饮酒欢愉半日,介泽的一番苦心都随着枯木道那场大火,烧没了。
介泽的心思,该逃不过还是逃不过,至此,传说中神秘莫测的阁主大人,谣言中喜怒无常的明主大人,被自己养大的后恒拿捏的死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作话:什么都别问,问,就是看不起介泽。
☆、人心不古
半月后,浩浩汤汤的北军南下压境,境不境已经难以考究了,这些年南巢与中原人交战,单是边界过渡带就有两个城的方圆。
康城终于被真正彻彻底底地收回,韩城与康城都是过渡带上艰难求生的墙头草,前车之鉴,康城主殁了后,韩城主敏锐的嗅出了南巢那边先前答应好的不过是一场华而不实的狗屁。
后家军来清理门户了,南巢人必定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城池与后家军来个硬碰硬。所以他韩城主要想活命就不能再听南巢人的话了。
韩城主果决地断了和蛮人的联系,变相地也算是相信后家军此次能够将南巢的老窝端了。韩城主趁着兵马未至提前向后恒递了问安的书信,信里花里胡哨地鼓吹了后家军半天,最后还是拐弯抹角地表达了自己身被陛下福泽,永效永世之忠的决心。
他干下的事情后恒心知肚明,对于不明面上与王朝过不去的自己人,后恒暂时没有寻他的毛病。
途经韩城,后恒并没有拜访之意。简单派人看好韩城主免得后院起火就可。这是介泽的看法。
介泽原本骑马走在后恒后面,谁知道后恒的马白牙稀罕西极的执着完全碾压了承德只要西极在身后,白牙就不走了。
介泽高冷的神骏越发摆架子,和将军的马并驾而行好像还挺委屈它的?
介泽被迫与后恒离得很近,出于不想聊私事的心理,介泽灌水似地聊起了军政军情民意民心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庄户人家一辈子无非就想谋个安生日子,要是有一片能养活妻儿老小的地,便算是过上了难得的好日子。
介泽念奏折似的扯话,后恒听着也不搭腔。
要是没有战事,田税少一点,这样的日子多少人求之不得。老百姓一般也没奢望立不世之业,勉勉强强果腹就心满意足了,也不知道何时南巢能定,百姓不用再弃地离乡。介泽干巴巴地说着,呛了一口风,嘴有些干。
后恒等他说完,递过一壶水:润润嗓子。
介泽接过,象征性地浅饮一口,不出声了。后恒揽缰把凑得极近的白牙扯远了些,看了介泽一眼:继续说。
介泽忽然背后一凉:姬亦的事自己是不是中伤了后恒?忘记了,这孩子记仇
介泽擦了一把凉汗,继续道:历来君主惯用愚民之术,百姓也不傻,要是能过得下去,谁没事找事天天□□起义玩命?秦灭不是因为愚民政策也很少关焚书坑儒的事,多半是由于细密严苛的刑法和猛于虎的杂税。
你的意思是盛世永不滋乱?太平盛世也不见得没有亡国祸患。一向对介泽不吝啬笑意的后恒终于在这板着脸的一天对介泽笑了一下,转瞬即逝。
还没待介泽品味一下这近日为数不多的笑意,后恒又摆出了威仪将军像。介泽偷偷瞟了一眼,自知理亏,也没敢调侃他。
后恒:盛世滋生人丁,百姓吃饱了有盈余便有以物易物的心思,日积月累,商户便过分活跃。盛世将倾就是因为商人这些虫豸啃蚀了根基,还有吃饱没事干的三教九流之辈
介泽:
后恒一席话,把能骂的都骂了个遍。
介泽忍不住调侃:将军之意,乱世盛世百姓都没得活法?盛,百姓苦,衰,百姓苦?
后恒点点头,玩笑似的说道:把百姓困在饿死的边缘最好管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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