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哼笑,俯下身将他的腿往上一抬,正要伸手去摁,眼前突然一个黑影闪过,呜的一声暴喝,拖住了赵胤的裤腿——
时雍:……
大黑什么时候进来的?
这是为她抱不平了么?
赵胤哭笑不得,“你是哪家恶犬,再不松嘴,一会便叫灶上大锅炖狗肉。”
大黑仍然叼住赵胤的裤腿不放,不过两只黑葡萄似的眼睛却十分精灵的转过去看时雍的脸色。
狗仗人势的东西。
时雍上前拍拍大黑的嘴筒。
“松!”
大黑低低呜了两声,摇了摇尾巴,不服地看着她,好像在说,他欺负你,你就会欺负我。
这狗子有时候是很任性的,认准了的事情,不像人一样能讲道理。
时雍看它快把赵胤的裤腿撕碎了,不得不沉下脸来教训。
“大黑,不准咬裤腿,松开!”
大黑听懂了,眼珠再斜她一眼,松开了嘴巴。时雍刚松一口气,抬手想要去摸它的头表扬它做得对,大黑已经迅速地低头,叼起一只赵胤的靴子,飞快地跑了。
“……”
这狗子的报复心!
赵胤无奈地一叹,“本座竟被狗欺了!”
时雍噗地一声,失笑地安抚他。
“没事,大人习惯就好。”
时雍花了半个时辰为赵胤针灸,这男人极是傲娇,宁愿用中药味来代表心情,也是绝对不会肉麻地说出想念的,因此,他的腿疾不是作假,腰有没有扭伤时雍不知道,反正去拨弄他,他就哼唧两声,很是配合,做出了病人的样子来,打死也不肯承认装病。
这时的赵大人,像一只比大黑还皮的大狗,好在大狗虽皮,却可以随她收拾,翻来转去,很是乖顺,时雍暂且原谅了他,尽心尽力地针灸完,还为他按捏了片刻。
当然,赵胤也有回报。
满桌子的美食,极大程度的满足了时雍的口腹之欲。
美食的香味儿飘出花窗,整个无乩馆都晴朗起来,朱九双手合十,直念了三遍“阿弥陀佛”,觉得自己欠下的二十五个板子,大概不会被执行了。
不过,他学乖了,知道了主子的软肋,待时雍更是尽力,也更是迫切地想要“戴罪立功”,他将一壶温好的酒端进去,为对坐的二人斟满,离开时,还特地给赵胤挤了挤眼睛。
“爷,慢用。”
朱九巴不得今晚这二位能酒后乱性,阿拾能留在无乩馆不走,主子爷能早日得偿所愿,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酒一喝,阿拾倒是没有走,他家主子却是倒下了。
这一次赵胤醉倒得毫无逻辑。
时雍压根儿没有想到他两杯酒下肚,再同她亲热亲热就冷不丁倒下不省人事了,与她上次打晕他的模样如出一辙。
这就很神奇了。
时雍想不明白他是因为喝了酒醉过去了,还是因为亲了她“醉”过去的,反正怎么叫都叫不醒,从脉象上也瞧不出问题。
最后,时雍只能当他是喝了酒,情绪又太激动,导致供氧不足,气血冲脑来处理了。
她写了个方子交给朱九,叮嘱道:“九哥,你照这方子抓药,亲自熬好了端来。”
“是。”
朱九欲哭无泪。
原是想好心成全,哪料会是这番结果?等赵胤醒了,他的二十五个板子,会不会变成五十个?
朱九将熬好的药端入房中时,时雍正撑着脑袋在床边打盹,而榻上的赵胤,双眼紧闭,仍然没有醒来。
朱九紧张地咳嗽一声,见时雍睁眼,又小心翼翼地将托盘呈上去。
“阿拾,爷这是怎么回事?以前,他从来没有这样的呀。”
时雍侧脸看他,“大人从没喝醉过?”
朱九摇头,“爷很少饮酒。偶尔一杯,绝计不会醉的。”
时雍哦了一声,“那就是了,很少饮酒,可能对酒不耐受,往后还是少碰为好。”
朱九苦着脸,“早知如此,我便不为你们备酒助兴了。明儿爷醒来,我死定了。阿拾,你一定要为九哥美言几句。”
时雍勾唇,“你放心吧,我会告诉大人,只与酒有关,与九哥你端酒的手无关。”
“啊?”朱九哀嚎。
……
三日后,大都督府的大定之礼便送到了鼓楼大街的宋家。这场婚礼,因为宋家的大姑娘被通宁公主收为义女,敕封明光郡主,更为盛大和隆重。
送聘的礼仪队伍,绵延长街,浩浩荡荡,吹吹打打。郡主大婚,由礼部官员持礼单作引导,一应礼制比照皇家规格,数十台聘礼扎着红绸从长街而过,引来无数人驻足围观。
数十抬聘礼,都装了些什么,是围观路人津津乐道的事情,但他们永远不会知道,当礼单落到时雍手上,她看到上面那些金银布料,珠宝首饰,还有各种稀珍之物,差一点吓出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