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雍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慢慢走近,站到他面前的时候,鼻子微微一动,表情突然敛起,目光深深地盯住他。
“侯爷从哪里来的?”
赵胤道:“锦衣卫衙门。”
时雍迟疑一下,突然拉过他的胳膊,低下头嗅了嗅,再抬头看他一眼,更是前倾身子,闭上眼睛,这里嗅嗅,那里闻闻
赵胤被迫抬高双臂,低笑道:“你是阿拾,还是大黑?嗯?”
时雍停下,抬起头看他。
“没去别的地方?没做别的事?”
赵胤皱了皱眉,“为何这么问?”
时雍道:“皂角胰子都遮不住的脂粉味,还有药味儿,你不舒服?”
“……”
赵胤看着她认真的小脸,抬起自己胳膊也嗅了嗅,然后皱起眉头,叹了口气。
“今儿办差沾了些秽气,喝了点汤药,怕唐突了阿拾,来前又特地沐浴更衣……锦衣卫那帮糙爷们用的胰子,属实香了点。明日过去,让他们换掉。”
噗!
时雍看他说得一本正经,不由笑了起来。
“还以为你昨晚一夜未归,去与哪个佳人幽会了呢。”
赵胤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阿拾去过无乩馆?”
时雍幽幽一叹,半是玩笑半认真地道:“那日回京,侯爷把我丢在家门口就入宫去了。我在家久候不至,也不知你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婚事还办是不办,总得找到府上问个究竟吧?”
这话里话外,分明有责备之意。
赵胤执起她的手,拉她一起坐下。
“昨日天亮才从宫中回府,歇了片刻便办差去了,一直忙到深夜,索性宿在了锦衣卫,没有回府。这些事繁杂,一时忘了差人来同阿拾说一声,是爷的不是。”
看时雍不说话,他眉梢微动。
“生气了?”
时雍盯住他的眼睛,摇了摇头。
“生气不至于,就是心下不安。”
她琢磨着要怎么才能把玉令的事情告诉他,话到嘴边又变成了询问。
“陛下同你说什么这么紧要?用得着秉烛夜谈,天明方休?”
赵胤微眯起眼,一脸淡漠地想了想,“君臣久不相见,就多说了一会儿。”
时雍嫣然一笑,眉梢扬了起来。
“是吗?”
她问他说了些什么,他却回答多说了一会,分明就没在问题的点子上。而赵胤根本就不是理解不到别人意思的人,更不会答得驴唇不对马嘴。
除非,他本就不想回答。
时雍端起面前的水,垂下眸子,淡淡喝一口。
“陛下对你我婚事,怎么说?”
赵胤道:“陛下赏了些玩意,还说要来喝喜酒。”
什么?
时雍以为自己听错了,抬起水盈盈的双眸看了赵胤片刻,见他俊脸板正,不像在安慰她,更不像玩笑,这才放下茶盏,斟酌着说道:
“我一直觉得陛下对我……有些成见。”
赵胤抿唇,淡淡一笑,“陛下对你夸赞有加。”
夸他?真的假的?
时雍心里悬挂起了一个大写的警惕。
“他就没有别的交代,也没有提出异议?”
赵胤平静地看着她,说道:“若有异议,三月前他就出声阻止,又岂会等到现在?”
“可是……”
时雍皱起了眉头,瞟他一眼。
“那时还没有发生三生崖的事情。这些日子,你我远在漠北,总会有些风言风语传到他的耳朵里,我就不信他毫不知情,心无芥蒂……”
“陛下确有耳闻。”
赵胤皱眉说完,看时雍紧张地望过来,又勾了勾唇角。
“然,陛下不以为意。反是夸你临危不惧,会审时度势与楚王周旋,避免了大晏江山动荡、兄弟阋墙,有大将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