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雍听到了内室的声音,但他脚步没有半分停留,走得风一般快。
对此,娴衣很是满意,脸上的表情都好了许多。
她私心里自然是向着她家主子爷的,虽然知道时雍对白马扶舟没有私情,可谁知道那个厂督存了什么心思?娴衣但凡想到白马扶舟那双自带深情的狐媚子眼睛,就有些怕。
长得那样俊美,属实怪勾人的。
万一郡主被勾走了怎么办?
“娴衣!”
时雍转头那一眼,目光极为锐利。
正在走神的娴衣吓了吓。
“郡主,婢子在。”
时雍抿了抿唇,“侯爷有没有说要去哪里?”
娴衣观察着时雍的表情,想了想,“会去锦衣卫衙门吧?婢子猜的。”
先头来东厂前,时雍对赵胤那叫一个爱搭不理,搞得娴衣都以为她要跟自家主子决裂了,后来又有白马扶舟那个妖孽在中间祸害,搞得娴衣心里七上八下的,眼下一看时雍有事就想到赵胤,不由老怀欣慰。
主子虽是待人冷漠了些,好在有本事。
这不,郡主想利用人的时候,第一个就想到他。
娴衣为自家主子高兴,时态又极是紧急,她来不及多想,左右看了看,突然吹了个哨音。
“出来吧。”
时雍愣了愣。
不消片刻,就见朱九和白执怪不好意思地出现在面前。
“郡主不让我们跟,但我们不放心……”
时雍挑挑眉,看着朱九,“你是不放心我吗?”
朱九嘿嘿一声,双眼情不自禁地瞄娴衣。
而娴衣瞪他一眼,装着看不见他,只是拆台。
“这人惯会讨功劳。分明就是爷担心夫人的安危,派你俩偷偷护卫,怎么就成你不放心了?”
时雍看他两个眉来眼去的模样,不由失笑。
“人家九哥说的人,根本就不是我。我有自知之明,白执,走吧,带我去见侯爷。”
白执比朱九稳重一些,拱手低头,毕恭毕敬,“是。”
两人走在前头,朱九故意落在后头,往娴衣身边挤,奈何娴衣害臊,紧跟两步便追上时雍,与她一同钻入了马车。
时雍道:“怎么了,有鬼在追?”
娴衣红了脸蛋,眼微微垂下,“朱九这个人油嘴滑舌的,很是不老实。”
时雍笑着看她一眼,没有吭声。
她这会儿没有心情调侃,满心想的就是那几车药材。
这个节骨眼上,那不是药材,是命,是无数人的性命。
价值连城,千金难换啊。
……
诏狱。
昏暗的火光映照着厚重的墙壁,潮湿的牢舍狭窄而森冷,一阵风吹来,空气里仿佛都夹带着刺鼻的血腥味儿。
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被挂在木刑架上,双臂张开,铁链缠绕,头发遮盖了他的脸,赤裸的上身,一条条鞭痕刺目惊心,还有一块块被烧得焦黑几乎不成模样的肌肤,鲜血一滴滴滑下来,落在看不出颜色的地面。
刑架上的人,此刻分明不像人,而像是屠宰场里的牲口。
火盆里的炭火噼啪作响。
燃烧过的烙铁,发出“嗞滋”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很是瘆人。
“痛吗?”
一道平静得几无波澜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挺拔高颀的男人慢慢伸出胳膊,握住烙铁的一端,修长的指上是洁白的手套,而烙铁的另一端则是火红的颜色。
刑架上的那人慢慢抬头,两股战战地看着他,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赵,赵胤。你弄死了我,什么都,都得不到。”
“死不了。”赵胤动作缓慢而优雅,一袭飞鱼服衬着冷峻的脸庞,锐利的眼深同古井,浑身上下仿若笼罩了一层死亡的阴影,令人不敢直视。
“庞淞,本座有的是耐心。”
烙铁在炭火里辗转,那嚓嚓的声音如同魔咒,煎熬着人的意识。
庞淞脑子嗡嗡地作响,在剧烈的疼痛和恐怖的阴影笼罩下,那根弦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那就……就比比,看谁更有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