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督不必来套我的话。皇室的事情,我不知情。倒是你今日说的这些,就不怕我告诉赵胤?”
白马扶舟垂下眼帘,摇了摇头。
“你可以说。但赵胤的为人,他更愿意相信证物。在没有能为我定罪的铁证之前,这种无凭无据的话,说不服旁人,更说不服他自己。”
时雍目光微动。
没错,赵胤确实是这样的人。
锦衣卫目前在找的,就是证物。
而白马扶舟敢于这般坦然地告诉她,想来内心早有准备,又或是,根本就不怕。
“呵!”白马扶舟又是笑,“姑姑不用想得太多,我今日告诉你这些,实则是,这些话在心里埋藏许久,我找不到人诉说,并不好受。更紧要的是,这次受伤,让我突然醒悟,若是我就这么死了,这个秘密带入棺材也就罢了,若是……我死了,他还活着,那我一世声名,俱是被他所毁。说不得,他还会假借我之名,害我义母,不知做出什么事情来……我不得不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据实相告。”
他一再说“信任”。
这让时雍内心的天秤不停地摇摆。
事实上,时雍对白马扶舟的话,并非完全不信。
从她的角度来看,白马扶舟往前的行为确有矛盾之处。
而他今日这番解释,恰是最好的解释。
如果他所言非虚,那他的情况与后世精神科所说的“双重人格”极其类似。不过,如果白马扶舟的另一重人格是那个心狠手辣的邪君,那么,他又不单单只是双重人格。
因为邪君本身就是一个独立的人,他拥有来自后世的记忆与个人能力。
时雍甚至有一种恐怖的猜想。
一个灵魂同她一样来自异世的灵魂,“不完全地穿越”了白马扶舟。也许,在他穿越到白马扶舟的身上时,白马扶舟自身的灵魂复活,导致穿越者无法完全掌握这具身体,只能蜇伏下来,一个人,两个魂,共用。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
白马扶舟说得对,时雍自己都是穿越之人又重生,接受度确实很高。
不过……
在白马扶舟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异事,才会导致这个结果。又或者,这些话全是白马扶舟编造的谎言,如时雍方才所说那般,仅仅只是他为了给自己脱罪找的借口,此时的时雍,没有任何办法去判定。
她告辞出来,答案为白马扶舟保密。
白马扶舟只是笑,那双眸子里,分明就写满了不信。
“多谢姑姑!你慢行,我身上有伤,就不送你了。”
时雍走出门,感受着背后如影随行的目光,突然茅塞顿开。
白马扶舟不怕她告诉赵胤。
他要的,就是借她的嘴,告诉赵胤。
……
回京前,时雍特地叫上杨斐和朱九、娴衣几人,去了一趟成格被劫的大兴寺。
现场已经被寺中僧侣打扫过,血迹也都擦拭干净了。
娴衣看时雍在原地走来走去的观察,不由奇怪。
“郡主。你在找什么?”
时雍道:“看看有没有线索。”
娴衣皱眉,略带遗憾地道:“可惜没有留下活口。”
时雍抬眼看着她,轻轻一哼。
“雁过留痕,只要做了,就一定会有线索留下……”
朱九左右看看,“我们一起来找吧?郡主,主要是找什么?”
时雍目光扫过去,阻止他。
“你别动。站那儿。”
朱九:“哦。”
娴衣瞄他一眼,有些好笑。
杨斐默默地站在原地,好一会,走到时雍的背后。
“依属下看,劫匪并不想伤害成格。”
时雍抬头看着他。
……
成格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回城的马车是第二天卯时出发的。
时雍来时骑马,回去的时候,同陈红玉乘了同一辆马车,就为了同她说说法。
这姑娘,漠北回来,更沉默了。
时雍一路逗她笑,陈红玉都只是应付,愁眉不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