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千万别。”
盛辉摆摆手,眼圈泛红的说道:“你可以和安颖说这话,但是你没有必要和我说。事实证明你赢了,你不仅赢得了安颖的心,你也赢得了你的前途。在你眼里,或许一直都没有我这个兄弟,你一直都是这样自私的人。”
任鹏飞看着他,激动的高声说道:“盛辉!我们是兄弟!我什么时候自私了?……”
“谈感情是吗?”
盛辉冷笑着看着任鹏飞,沉吟着:“我信过,当初在军校你帮我抗下所有过错的时候我信过,在利剑你放弃技术员身份和我一起参加选拔的时候我信过,在战场上,你帮我挡子弹的时候我信过。”
“可是现在我不信了,你扛下过错的目的,是不是有安颖的原因呢?反正你也推脱不掉,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你放弃技术员的身份是因为沈毅不让你上战场,你必须要通过选拔,我说的对吗?”
任鹏飞笑了,只是笑的有点苦涩。
他没有想到,在盛辉的心里他居然是这样自私的人。
“放弃技术员的身份,是因为你当初为了我才来的利剑,我不能让一个人走特种兵的路。”
“你还知道我当初是为你而来?”
盛辉突然有点激动,高声说道:“如果你在军校的时候和我坦白这一切!你觉得我还会来南国利剑吗?!我会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吗?我现在问问你,如果让你脱下这身军装!你是什么感觉?”
“我会毫无怨言。”
任鹏飞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笃定,他不是一句空话,也不是说事情没有到自己的身上就说什么都轻松。这是他的真实想法,他是军人,只要祖国需要,他可以放弃一切。
他突然发现盛辉好像变了,或许以前的性格就是如此。在他的心底,或许怨恨已经滋生,此时的盛辉好像已经不是那个和他出生入死、同甘共苦的好兄弟。
他觉得有点悲伤,盛辉的那句“自私”让他心寒。任鹏飞知道自己因为情书的事情做错了,但自己绝对不是出于自私,他也没有觉得自己是一个自私的人,如果他渴望前途,就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他的军衔,或许已经不只是上尉。
就拿这次来说,他完全可以选择去北京的国防大学就读研究生,但是他没有,而是选择了自己的母校,他怕的就是到了北京之后,就会失去对自己人生的控制,他要留在特种部队,不管从事的是什么工作。
自私?指的是安颖吗?
任鹏飞连续喝了两杯,低声说道:“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带你来了特种部队,你自然可以怪我。可惜我没有什么能够给你的。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真的都只怪我吗?我当初劝你不要参加选拔你不听,你要是不去,我能去吗?”
“你说的对,今天这酒我的确不应该来喝的。”
一番争吵过后,气氛寂静压抑的可怕。酒精的发作让两个人都有点不镇定,因为一个误会引发出来这么多的事情,是任鹏飞没有想到的。
许久之后,盛辉低声说道:“好好对待安颖吧,看的出来,她的心里只有你。我现在没有资格去和你争什么,因为我已经失去了所有。还谈什么再次拥有呢?”
任鹏飞拿过盛辉的烟叼在嘴里,呛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咳嗦了好几声说道:“是我的对不起你,如今真相大白了也好,等你冷静下来了,站在我的角度想,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我现在无欲无求,没准哪天就死在战场上了,到时候记得到烈士陵园来看看我。”
“你走吧……”
盛辉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有点过激了,他们毕竟是过命的交情,同生共死的日子真的就可以因为一次误会而告破吗?盛辉的愤怒多是对现实愤慨,和任鹏飞无关。
任鹏飞拿起背囊,头晕的厉害,他拍拍盛辉的肩膀,说道:“人生的路很长,我爱安颖,但更希望她幸福,我尊重她的所有决定。因为我已经没有未来了。”
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还有什么可奢求的呢?任鹏飞现在觉得一切都不再重要了,南国利剑的漩涡他已经摆脱不了了,可耻的是,他还不想摆脱了,为了祖国,为了兄弟,他都不能再逃避了。
任鹏飞走后,盛辉趴在桌子上痛哭流涕,任鹏飞是他最好的兄弟,他有点后悔刚才说那样的话,就像是任鹏飞所说的那样,如果换成是他,能有更好的办法吗?
军校的四年生涯,他何曾了解过任鹏飞对安颖的感情呢?是他的参与,让任鹏飞陷入两难的境地,让任鹏飞如何坦白呢?
而仅仅这个误会,就要否定任鹏飞的全部吗?战场上成为他的脊背,那一身的伤不知道有多少是因为对方。那些战火纷飞的日子,那些闪亮的日子,都是他们彼此共同度过。
……
临近傍晚,竟然又下起了蒙蒙细雨,任鹏飞走在大街上,感觉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周围的一切声音他都听的模糊,广州站附近的霓虹闪烁,像是一个个匍匐的巨兽瞪着眼睛盯着他。
他感觉到恐惧,甚至无法呼吸。
特种部队到底是多么神奇的地方?会把他们变成这个样子。任鹏飞没有沮丧,反而感觉到无比的轻松,好像对这个世界都有所交代,他也不必讳莫如深的生活。
临近五一拥挤的人流推着任鹏飞进入火车站,他只买到了一张站票,把背囊放在车节处,望着窗外凄凉的夜色,雨滴“噼里啪啦”的打在车窗上,让任鹏飞忍不住打个冷战。
酒精在作祟,让任鹏飞有种置身云端的感觉,人们常说酒精是好东西,它可以让人忘记所有的烦恼。可是现在任鹏飞觉得这是骗人的,为什么他现在如此的内疚和自责?
任鹏飞加入特种部队以来,其实都是憋着一股劲,或许是因为这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在这样的时刻,或许是任鹏飞最脆弱的时刻。
他拿出电话,踌躇了许久还是打给了安颖。
电话接通了,安颖的声音传了过来:“怎么了?”
任鹏飞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来话了,所有的委屈都在这一瞬间迸发,他强忍着这股悲伤,狠狠地咽到肚子里面。
似乎察觉到了任鹏飞的异常,安颖的声音温柔了一点,问道:“你是不是在火车上?我听到声音了。”
“你怎么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