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就是给你挡子弹的。”
王宇晨惊愕的说不出来话,这算是不成文的规定吧?是绝对不是写到书面上的。
任鹏飞叹息着说道:“这就是信任。观察手永远都相信自己的狙击手,下一枪就会为他报仇。可是王宇晨,你能保证当你身旁的观察手牺牲之后,顺利找到敌方狙击手吗?”
王宇晨有点沉默,许久之后抬头问道:“队长,我们什么时候会上战场?”
“也许就是明天。”
任鹏飞放下望远镜,看着他说道:“你想说什么?为什么从你的眼神里看到了恐惧?”
王宇晨低下头:“对不起队长,我……我可能还没有做好这个心理准备,我以前都是打靶子,来特种部队就是想当能打仗的兵,可是……”
“可是一想到要打活人,就有点害怕了?”
“是……”
任鹏飞靠在树上,回忆道:“利剑影组是肯定有实战的,就是不知道是哪一天,记得我第一次实战的时候,是一场阻击战,山下就是老百姓。我记得第一枪是吴天开的,吴天你知道是谁吗?”
“知道,我的教官。”
“对,就是他。我是支援手,当时正拿着望远镜盯着自己布下的了雷区范围,刚好从里面看到吴天的子弹打中那人的额头,我当时吓了一跳,因为第一次看到杀人。我虽然不知道吴天的表情,但是肯定手都在抖,可是没办法,他要执行命令。”
“再之后,枪声一片。我身旁的老兵……”
任鹏飞忽然想起了李晓,摸了摸鼻子说道:“他拉过我冲着我喊,打!然后整个人机械式的还击。战友受伤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疯了,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想。”
王宇晨说道:“结束了之后,没有害怕吗?”
“怕,做噩梦,不过很快就好了。”
真的好了吗?那是他们唯一一次大胜仗,然而却在任鹏飞的梦里无数次出现。可是他不能承认,如果他告诉王宇晨自己仍旧活在恐惧中,又该如何让王宇晨放下负担呢?
任鹏飞笑道:“谁都会有第一次,这是你选择的路,就不要还没有经历就说害怕。当你上了战场,就一下子意识到战友的性命都握在你的手里,不会有那么多的顾虑了,因为你不杀人,敌人就会杀我们。这些都是你的兄弟,难道你要看着敌人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杀你的兄弟?”
“那不可能!”
“治疗你心里的恐惧,只有一个药方,那就是兄弟。因为有兄弟在,你的心里就没有了恐惧,因为有兄弟在,哪怕是恐惧也会变得勇敢,除非你想失去他们。”
王宇晨咬牙说道:“放心吧队长,真到了战场上,你一定要先骂我一顿,再把这话告诉我一遍,我肯定就不害怕了。”
“呵呵,行。”
任鹏飞忽然感觉这王宇晨有点意思,属于心思细腻而理智的人,可能看上去有点沉闷,但这种人往往是战场上思维最清晰的人。
不过也有缺点,这样的人容易循规蹈矩,在这一点上,可能不如吴天。但是假以时日,他在狙击方面绝对是一个高手,这一点任鹏飞很确定。
任鹏飞想起了刚才常铭说的话,虽然有安慰的成分,但是他却在其中明白了很多的道理,他们这一群兄弟从困难中走来,靠的不就是彼此之间的那份兄弟情吗?
他从一个满腔抱负和理想的国防生,前途似锦的他,却蜕变成一个活在无人知晓特战主官,这一路他改变了很多,追其原因,还不是这群兄弟给了他勇气,让他明白一个军人最重要的追求是什么。
不是为了升官发财,也不是成为什么样的人物,而是祖国和人民赋予他们的使命,而现在南国利剑就是最需要他的地方,他没有理由再退缩或逃避。他不想再犹豫不决,这是他一生的选择,哪怕这种生活会伴随他一辈子,只要有兄弟在,似乎也不是那么的煎熬。
看着王宇晨在那里瞄靶,体会夜间无夜视的情况下狙击,忽然感觉这个场景很熟悉。
他翻开回忆,把时间推回到刚进入利剑c组的那一刻,训练场单项训练的时候,李晓也曾像这样蹲在他的旁边,谆谆教诲。
一言一语,仿佛就在昨天。
任鹏飞没有落泪,因为哭不出来。
他多想能够去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哪怕是阴暗的角落放声痛哭一场,越歇斯底里越好。
他多想老天爷也能告诉他,如今的李晓看到现在的自己,是否会欣慰?如今的盛辉飘零在天涯,是否还在恨他?天堂的母亲没有了病痛的折磨,是否可以安眠?
任鹏飞不是一个喜欢感伤的人,以前的他也曾勇敢、乐观的面对生活的磨难,哪怕是没有去清华他都没有感觉可惜,可是现在的自己,却再也无法乐观起来,他不怕现实像一把刀一样割的他体无完肤,只是怕它像病毒一样侵蚀。
活不起,也死不起。
他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望着山腰上奋力向上跑的陈煜,在对讲机里面喊道:“陈煜!你他娘的是在爬吗?!我告诉你!你要是达不到我的标准!今天晚上谁都不能睡觉!”
陈煜哭死的心都有了,其实作战的时候他不需要背上这么多的装备,只是练习的时候加负重,是为了作战的时候能跑的快一点。
任鹏飞把训练排的满满的,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女兵马上就要上来了,他的时间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