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统统都不管用了。
鹿悠悠就像是蜗牛一样,遇到了事情便躲回到了自己的壳里,不愿意再伸出来。
她不想去了解裴显那句话代表了什么,更害怕知道裴显是因为认错了人才将感情错付在了自己身上。
鹿悠悠紧紧抓着被戴上了戒指的那只手,眼眶渐渐泛起了红,紧抿着的唇干涸而苍白。
整个人像是小虾米一样佝偻着,身子因痛苦而痉挛轻颤。
为什么要在她接受了求婚以后知道这个残忍的真相?
这个戒指不是给她的……
她是霸占了应当属于别人的宠爱吗?
鹿悠悠紧紧抓着那只戴着戒指的手,冰冷的钻石膈得掌心生疼。
怎么会这样呢?
她所以为的一见钟情其实是裴显的苦苦寻觅吗?
鹿悠悠甚至都没有勇气去了解事情真相,更不敢跟裴显坦白。
如果现在她告诉裴显,她并不记得裴显口中所说的那些事。
自己也可能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会变成什么样?
她无法想象。
光是知道裴显对自己的爱护可能都基于在一场误会之上,鹿悠悠就心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为什么偏偏要在她下定决心接受裴显的求婚,让两个人的关系有一层质的变化时,让她知道自己其实根本就不是裴显要找的人?
鹿悠悠现在脑子不清醒,什么都想不清楚。
她根本想不明白,为什么裴显会找错人,更不知道裴显真正想要找的那个人是谁。
她只知道她这些年来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抢了别人的,而且很可能会化为一场虚影。
一旦裴显知道了这件事,那么自己又算什么呢?
一个错误的中转站?
他们一起度过了这么多年,朝夕相处的感情难道都是假的吗?
鹿悠悠满心苦涩,用力闭了闭酸胀的双眼,一滴热泪顺着眼角滑落,没入发间。
裴显回来时,见鹿悠悠背对着墙,似乎已经睡着了。
推门而入的身子微微僵住,动作也下意识地放轻。
他进屋,脚步声轻微。
鹿悠悠根本就没有睡着,所以她听得很清楚。
哪怕裴显已经刻意放轻了步伐,她也听到了他靠近的脚步声。
一步一步,像是踩在她心上一样,格外沉重。
鹿悠悠听见裴显在一旁坐下,他什么话都没说。
但鹿悠悠能够感受到那注视着自己的殷切目光。
怎么办?
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卑怯的小偷,他会不会讨厌自己?
怎么会不讨厌呢?
连她自己都好讨厌自己。
可是她真的没有勇气在这个时候告诉裴显,她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他可能…是将感情错付了。
这种话,让她如何能说出口?
鹿悠悠心事重重,鼓起的勇气总是在即将要开口之际消散于唇齿之间。
她问不出口。
她承认,她只是个胆小鬼。
明知道这中间可能有误会,明知道自己可能窃取了别人的功劳换来了如今的安稳,她却仍是没有那个勇气去拨乱反正。
她甚至暗暗地想着,如果裴显都能找错人,那对方也可能根本不记得裴显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呢?
或许……
或许只是裴显的一厢情愿。
或许他要找的那个人已经获得了幸福呢?
鹿悠悠想,既然已经错了,那为什么不将错就错下去?
在这个时候,将一切都坦白,无论对他们谁来说都没有任何的好处不是吗?
鹿悠悠很唾弃自己会有这种想法,也很厌恶这样卑鄙无耻的自己。
可是跟永远失去裴显比起来,她宁愿卑鄙一点。
鹿悠悠沉浸在无尽的惶恐之中,她想对这件事闭口不言,就当…就当做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件事不可以吗?
都错了这么多年,现在强行拨乱反正又有什么用呢?
多年不见,可能早就物是人非了。
何苦要闹得大家都不安生,又何苦要将大家的生活都弄得一团糟呢?
鹿悠悠思绪纷乱,裴显也一样心事重重,并未比她好到哪儿去。
奇怪的是裴显觉得自己跟鹿悠悠求了婚,完成了他一直以来都想要做的一件事后,却并未有感觉到畅快,没有松了口气的感觉,反而更加窒闷了。
就好像无形之中那压在心上的重山又增加了几分重量,让人挣脱不得。
裴显极力忽略了心头那点不适,只将这一切的反常都归咎在是担心鹿悠悠手术一事上。
他肯定是因为鹿悠悠即将手术,担心手术会不成功,所以才会出现这么失常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