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爱他们的前提是他们不会挡着她的路。
文锦转身上楼,走到了楼梯口,身后却又传来了文父的声音。
文父说:“文锦,爸知道你心底在想些什么,从前的事,都是爸的不是,你妈妈她这些年来,从没有一刻是过得安稳的,她没有一天不是在想念着你的,是我…是我拦着她,不让她来看望你,你如果真的要怨就怨我吧!”
总归文锦是他的女儿,他对这个从来没有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女儿虽然不够熟悉,却也不是完全不了解。
他隐约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个怎么样的人。
她可能没有她表现出来的这么乖顺懂事。
她刚回国时,文父还确实没有看出来。
可是这段日子以来,文父就越来越觉得文锦其实是个很有手段的人。
她绝对不会像是她在他们面前表现出来的这么单纯不知世事。
她有心机也有手段,也有自己的筹谋和规划。
她的心事隐藏之深,就连他们这朝夕相处的父母都无从窥探到半分。
他心知肚明,却也不能说什么。
比起不谙世事天真单纯的女儿,他自然还是更想要一个有点手段城府的女儿,至少这样,她不会太容易成为别人的盘中餐,不会被别人耍得团团转。
可他也有担心,他担心文锦还怨恨他们。
这些年来,他们确实没有做到为人父母应当做的事。
可这不代表他们就不想她,不爱她。
文父很贪心,他不想看到自己唯一的女儿跟他们心生嫌隙日渐疏远。
他还是希望文锦能够真心接纳他们这对父母,能够真心孝顺他们,而不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委屈自己在他们面前装模作样的演戏。
文锦怨恨他这个父亲本是无可厚非的事,可是她的母亲却是无辜的。
这些年来,她曾无数次想要去陪女儿,无数次想将女儿接回来养在身边,是他不肯,是他不愿意。
尤其是在文夫人流产且日后没有机会再怀孕了后,文父就加不同意将女儿接回来了。
他就是想让文锦再多多锻炼锻炼,多在那里待上一段时间,学着独立也能多吸纳一点知识。
毕竟日后他死了,这文家还是要交付到她手上去的,文父只是希望文锦将来能够有能力自己接管公司,自己打理家产,不用倚靠别人,哪怕是她未来的夫婿也不可以。
谁又能保证对方会永远都不改变呢?
人心易变,尤其是在面对利益的时候,更容易滋生出超越自身能力的贪欲。
在那种时候,无论是谁都变得无足轻重了起来。
他可不想看到自己的女儿沦落到被夫婿蒙骗利用,最后被扫地出门的悲惨地步。
文父也有文父的考量,他这么狠心,也是为了文锦的未来着想。
倘若文锦明白,就应当知道他的用心良苦。
但……
他也怕。
怕文锦不懂。
怕文锦即便懂了,也还是在心底怨恨憎恶着他们。
他倒是无所谓了,这些年来,他做的错事也不少,将来要是真被女儿记恨着,那也算是他的报应吧!
可是他不希望看到她们母女越闹越僵。
他从前亏欠了文夫人许多,总不想看到她连自己的女儿都失去了。
所以,文父极力将所有的错事都揽在身上。
就算文锦要怨也只要怨着他一人即可,无须对文夫人也这么苛刻。
文锦显然没想到文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她站在楼梯口,当场愣住。
愣了好半晌,大脑才迟缓的将文父说出的话慢慢消化完全。
文锦有点慌,勉强许久嘴角都没能上扬,她佯装笑着说:“爸,您说什么呢”
文父心情委实复杂,他对这个女儿是有爱也有恐惧。
他未曾真正看透过自己的这个女儿,连她的喜怒都无法参透,甚至都无法分辨她说出的话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