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贺没有被面具遮住的嘴微微挑了一下,看着豫王说道,“殿下若是能卖靖王一个好,到时候,靖王不得不听您的,不是么?”
显然,楚贺是有办法的。
闻言,豫王连忙深深的揖了一礼,求楚贺说一说,“求先生指教!”
“谢贵妃当年被颜家旧案牵连,如今七年过去,皇上的气也消了不少,殿下不如寻个由头,让礼部去参奏,解了谢贵妃的幽禁,全了靖王这么多年的母子相思。”楚贺垂下眼眸,手中玩着衣带上的流苏,众人顿时更加心口发凉。
颜家旧案,可是当今皇上心头上的一根刺,谁碰谁倒霉,楚贺竟然让现如今在幽闭当中的豫王去触碰,不想活了么!
“先生,这万万使不得!”豫王不傻,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事儿不能碰,一个弄不好,不但谢贵妃没弄出来,自己也得搭进去。
“只要方法得宜,没什么使不得的。殿下想想,若是靖王能母子相聚,能不感念殿下的这份情?”楚贺自信一笑,“谢家隐退多年,早已没有痕迹可循,这就不足为提了。但是,皇上现如今既然已经开始看重靖王,那么施恩就要施的彻底,不上不下的,只会让人心存疑惑。既然皇上早就有这个意思,还没行动,那必然是没有由头。不如殿下给陛下一个由头,让陛下有个台阶。”
这样一来,萧康帝也能想起来自己这个已经幽闭起来的倒霉孩子,就算是不放他出来,也会对他的印象大有改观。
所以,豫王的这个,是不赔本的买卖。
豫王顿悟,连忙谢了楚贺。
楚贺对此,并没有什么表态,转了轮椅,重新回到来的地方。
大厅中的幕僚看着楚贺的背影都噤了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却又觉得楚贺的这个主意,虽然剑走偏锋,却是实打实的好主意。
既然已经有了主意,豫王自然是要行动的,连夜就叫了礼部的卢尚书过来商量对策。
卢尚书被派了活,也不敢耽搁,回家就写了折子,奏请皇上体恤父子之情。那折子上各种痛陈利弊,说当年颜家的事情,靖王求情,乃是人之常情,谢贵妃虽是谢家女儿,却也不曾参与谋逆,更不知道颜家一举一动。幽禁七年,皇上就是有天大的怒气,看在儿子如今已经成才的面上,总得给他一个脸面什么的。
似乎是应了楚贺的话,萧康帝竟然看到折子之后,当下就下旨晓喻六宫,谢贵妃废黜贵妃之位,降为妃位,解除幽闭,一切用度随妃位标准。
这么一来,谢贵妃被放出来,就算是有人说什么,也无话可说了。
自此之后,好像萧康帝又忘了这回事,再也没提起后宫之中的那个琦妃。
对此,楚贺好像并不在意,每日还是在自己的院子里钓鱼,侍弄花草,偶尔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边没什么动静,贺仲麟却坐不住了。他一向不怎么喜欢欠人情,在得知是礼部卢尚书请旨之后,顿时坐立难安。
“忆儿,你说卢尚书这是什么意思?”这一日,贺仲麟又翻了墙进到薛兰兮的闺房中,抓耳挠腮的想知道这是什么动静。
“卢尚书是豫王的亲随,他这么做,应该是想让你得豫王一个好。”薛兰兮拨了拨茶碗里的茶叶,面上平静如水。
“为什么?我有什么好惦记的?”贺仲麟不懂,他在外这么多年,都没跟豫王打过交道,豫王为何要帮他?
“豫王如今幽闭在府,却也没歇了想要夺嫡的心思。他恐怕是看上了你守中九门司的权利,想要拉拢一下你,在必要的时候为自己行个方便。”薛兰兮看的透彻,“殿下不妨先接了豫王的好。”
“不行,若是他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我怎么能姑息!我若是姑息,如何对得起京城的百姓和父皇的安危!”
所以说,贺仲麟是个好孩子。他便是被萧康帝嫌弃了七年,打心眼的还是敬佩自己的父亲,惦记自己的父亲的。
这么一比,反倒是薛兰兮不是个东西了。薛兰兮也不恼,放了手中的茶杯,看着贺仲麟那个榆木脑袋说道:“我且问你,豫王如今幽闭在府中,能做什么?”
“只怕什么都不能做。”贺仲麟想了想,老老实实的回答。
“他敢做什么?”
“风口浪尖的,他敢么!”贺仲麟嗤笑一声,显然也是不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