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是景郡王府里出来的,从来都是知礼识礼之人,发这么大的火可见是她已经怒到了极致。薛兰兮放下手中的单子,走了过来轻声安抚道,“母亲不必生气,此事怕不是季家有意为之。”
虽说薛兰兮跟季君珩并没有见过几次面,却也是大概知道季君珩的为人和行事风格的。
“季君珩如今在外带兵,妹妹季红裙又没有出嫁,所以这嫁娶之事应该是其继母何氏操办。我听说,那个何氏只是个继室,却行事乖张,应该是担心我过门之后把她的风头夺了,故意给我难堪。”薛兰兮大概听陆氏说了,笑了笑,摇了摇手中的扇子,拉着陆氏一起回到前院。
送礼的担夫和季家的管家看到薛兰兮和陆氏回来,松了口气,又见她们脸上虽然不高兴,却没有勃然大怒的样子,更加的觉得此事好办。
“还得劳烦几位把这些东西给挑回去。季家拿得出这样的聘礼,我们却拿不出这样的回礼。不如悉数送回,给大家一个颜面。”
何氏没有在早上就送聘礼,应该就是怕宾客太多,被陆氏直接下了面子。谁知,便是下午来送,陆氏也依旧不给她留颜面。
季家没有主母,季君珩的母亲去世很早,父亲又在七年前就已经不理世俗,所以家中上下都是这个妾室何氏暂为打理。
妾室说好听了是老卫陵侯心尖尖上的人,说的不好听了,也不过是个等级高一点的下人。更何况,何氏伺候老卫陵侯这么多年,连个一儿半女的都没诞下,可见心尖尖也没上去过。
至于为何没有一儿半女,许是跟何氏的出身有些关系。听说这个何氏出身青楼,是前些年的时候老卫陵侯在外喝酒,喝醉之后昏迷在路边,被何氏捡到,索性就带回家了。
对于这样的人,薛兰兮本就没有必要给予脸面。
管事和担夫一听,顿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上说的是给全了颜面,可是总归是被退了聘礼,丢人的还不是季家?管事在季家做了一辈子,早就把季家当成了自己家。现下被打了脸面,管事的也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可是,他还没地方说理。他也在京中混了这么些年,有钱有势人家该怎么办事儿,是个什么礼节他也门清。这事儿,说到底还是他们家办的不够敞亮体面。
“夫人,您看,这要成亲家的人,总不好就现在撕破脸了是不是……”管事还想试图说服陆氏,却听见薛兰兮慢悠悠的开头说道。
“管事,我们家把你们家当亲家,你们家把我们放在哪里了?”
薛兰兮的话,让管事的脸上轰一阵白一阵,本来还想着若是说不通陆氏,那就通过未来的新娘子去说服陆氏,却没曾想,竟然这条路也走不通了。
“如此,是我们失礼了。夫人息怒,我们这就抬回去。”管事叹了口气,冲着担夫摆摆手,低头走了出去。
看着他们出去,陆氏和薛兰兮冷哼一声,继续回去看今日的礼单。
薛家老爷子说过,大房的收支都可以不走公中,但是薛兰兮和陆氏却不能不尽孝道。从礼物当中挑了一些适合老爷子的,薛兰兮亲自抱着去送了过去。
至于李氏,则挑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让丫鬟给送过去。
见她如此安排,陆氏也没说什么,只让她自己安排就好。
除了连个老人,薛兰兮连薛云烟和钟氏也没忘记,却唯独跟忘了三房一家似的。祁氏在房里等了很久没等到送礼的丫鬟,狠狠的啐了一口,翻了个白眼转身要走,却听见有孩子的哭声。
“到底是个下贱娼妇生的东西,怎么就这么烦呢!”
华裳的孩子还没满月就被接到薛家,一来之后就各种不适。不是蒋昕苛待,而是这么小的孩子本就是羸弱的。比起这个姑娘,蒋昕的儿子才是真的羸弱。
可是,祁氏就跟看不见似的,只要那个小姑娘一哭,她就发火,反倒是自己的孙子就算尿她一身也觉得是香的。
蒋昕小心哄了哄那个女娃娃,见她不哭了才慢慢放下,看着祁氏捂着耳朵逃走的样子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第二日一早,薛府门前又响起吹吹打打的声音,门房听到之后连忙过去看,却看见季红裙背着手站在门口。
门房见状,连忙行礼问道:“季小姐安好,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