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太呆了些。”云溪郡主也看了一眼贺仲麟,瘪了瘪嘴,叹了一声道。
“是么?大司马府就在前面,我劳烦跑一趟,去找人来接你回去?”薛兰兮暗笑,出言逗了云溪郡主。
“别别别,我好不容易才出来的!”云溪郡主连忙拉住薛兰兮,然后把刚出炉的糖油粑粑塞到了薛兰兮的手上,“我请你吃糖油粑粑还不行么!”
糖油粑粑是用糯米粉做成的,黏黏的一块在铁板上煎的酥脆,然后划开在内里加了花生碎,芝麻碎还有糖粉进去,一口下去脆糯香甜,是京城的大人小孩都不能放过的美味。
只是刚出炉的糖油粑粑实在是烫手,薛兰兮捏着嘶嘶叫了一声,换了好几次手才拿稳,“你这不是封口,你这分明是杀人灭口。”
她看着通红的指尖无奈的跟苏云溪抱怨,“你自己都不嫌烫的么。”
“嘿嘿,我忘了。”云溪郡主吐了吐舌头,冲着薛兰兮做了个鬼脸,然后重新挤回贺仲麟身边,把手里的糖油粑粑递给了贺仲麟,“给你吃!”
贺仲麟看了一眼那糖油粑粑,又看了一眼苏云溪,脸一红,默默的接了过来吃了一口,“嗯,好吃。”
薛兰兮知道,贺仲麟是不爱吃甜食的。可是贺仲麟又是一个喜欢一个人就会满心满眼都是这个人的人。
他若是喜欢了谁,能得对方一笑,就是委屈自己也是可以的。
就譬如现在,云溪郡主并不知道贺仲麟不喜欢吃甜食,可贺仲麟却为了云溪郡主的开心而去吃这个东西。
也譬如当年,颜愫并不知道贺仲麟不喜欢她骑马出去,可贺仲麟能因为颜愫高兴而纵容她,给她打掩护。
手上一空,薛兰兮恍然回神,看着手上还没吃的糖油粑粑落到了季君珩的手上。
“这是我的!”
“瞧瞧你的手,都烫红了,我帮你拿着,等下给你。”季君珩的整个手上都是老茧,自然是不怕这些许温度的,他稳稳当当的拿着那糖油粑粑,然后把薛兰兮给扯走了,“云溪郡主好不容易找个如意郎君,咱们就不要凑热闹了。”
京城里面最不好嫁人的就是云溪郡主了,这连文襄公主都比不了。
文襄公主父亲是皇上,看上了谁家子弟,皇上直接赐婚就行,还需要什么发愁的?
可是,云溪郡主的父亲是当朝大司马,权倾朝野。母亲是太后的亲生女儿,晋阳长公主,更是权势无双。舅舅是皇上,外婆是太后,无一例外的对云溪郡主那是疼的恨不得揉碎了装进口袋里,决计不让她受一点委屈。所以,敢娶云溪郡主的,才是真正的汉子。
有了这样的家世,云溪郡主自然也看不上那些凡俗之人。至于贺仲麟,有当时英雄救美的感动,也有确实不可撼动的成分存在。
云溪郡主一家在朝中多年,对于贺仲麟的底细是清楚的不能更清楚了,小时候多多少少又一起长大过,自然是更加了解性子,可耽搁了这么些年,终于凑到一起,确实是真的不容易。
被季君珩拉着去了另一边的街道上,薛兰兮瞬间松了口气。这里的人少了一些,风景却毫无二致,薛兰兮终于能停下脚步慢慢去看头顶的花灯。
民间的花灯比起宫里的自然是粗陋许多,可比起宫里讲究这个讲究那个,反倒是多了许多意趣来。
竹子削成小条,然后弯成不同的样子做骨,外面糊了白宣纸,画了眼睛、耳朵和嘴巴便成了各式各样的动物。十二生肖,猫咪孔雀,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因为动物性状的多大于花朵的,为了避免坠落引起惊慌,所以大多都挂在两侧的杆子上,头顶一片,便只有各色花朵样式的花灯。
芙蓉,牡丹,莲花,山茶,便是同一种花,也有不同的样子和形态,挂在头顶,人反而好像小了,在其中穿梭,犹如穿过花海。薛兰兮看的兴致勃勃,抬的脖子都酸了。
“那边有个馄饨摊子,走去吃点热的暖暖。”走了这么一路过来,薛兰兮早就把方才的糖油粑粑给吃了,可是吹了风,耳朵红红的,手也冰凉一片,季君珩索性拉了她坐下吃东西。
“客官吃点什么?”摊主是一对慈眉善目的中年夫妻,丈夫殷勤的招呼客人,妻子则在一边笑眯眯的包馄饨。
八年前,这对夫妇就在这街上卖馄饨了。他们身后的房子是他们的家,虚掩着的门扉里面还能传出孩子们嬉笑的声音。每到中午,这对夫妇就开了家门,在门口摆上桌子和灶火,一边包一边卖,一直卖到深夜九门司的巡防卫兵都吃过宵夜。
薛兰兮还记得这对夫妇,颜锡和颜慎因为军务繁忙,回来总是半夜。颜愫便等着,等着父兄为她带一碗馄饨,吃了之后闹一会儿便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