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兰兮有些勉强的露出个笑容,开口答道:“女儿没有忘,都牢牢的记在心里,母亲便放心吧。”
两人在屋中说了许久的话,陆氏今日叫薛兰兮过来,就是怕她自责,自己再将自己逼上了死胡同。
眼瞧着薛兰兮脸上的愁苦减轻了许多,陆氏这才暗自点了点头,放她回去了。
回到珑甄阁,薛兰兮忍着心中痛楚,让人备了马匹。
眼下天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折枝有些担心的想要开口劝说,却不想薛兰兮直接从马车手中抢过来鞭子,策马消失在了众人视野当中。
折枝没想到她竟走的如此干脆,急的跺脚,只是如今陆氏大病初愈,身子还不很好,受不的惊吓,薛季言又不在府中,有谁能去把薛兰兮给追回来呢。
思来想去,折枝心想,总不能去寻李氏琢磨办法,只好咬了咬牙,让人去告知了季君珩。
卫陵侯府中,季君珩一听愣了,连忙让季宵备马。上了马,季君珩一扬鞭子,就朝着城外跑去。
片刻不敢停歇的跑了足足一个时辰,季君珩终于飞驰到了相国寺前。天色昏暗,季君珩却还是看到相国寺的正门之前有一个马儿在那里优哉游哉的吃草。
季君珩松了口气,翻身下马,松了缰绳之后叫开寺门然后朝着长生殿而去。
这个时辰,寺庙中的小沙弥正在打扫庭院,瞧见匆匆跑进来的季君珩,刚想开口告诉他如今大殿还没有开门,眼前的人,却已经消失在自己眼前。
轻轻摇了摇头,小沙弥继续打扫着庭院。
季君珩径直来到供奉着长明灯的偏殿,果然隔着纱窗便瞧见了跪在灯前的薛兰兮。
紧绷的心一下子放松下来,季君珩默默地瞧着屋中跪着的人,眼中尽是眷恋,还有无法言说的痛苦。
“真的值得吗?”
纱窗之内,不知是那人叹息了一声,还是悲悯的佛祖叹息了一声。
季君珩忽然回神,迈步轻轻走进了殿中,跪在灯前的薛兰兮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睁开了双眼,却仍旧没有回头。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薛兰兮轻声开口。
季君珩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在她身旁跪了下来,“我知道而已。”
薛兰兮轻轻笑了笑,又有泪水从眼眶中滑落,她苦笑一声,抬头看向高高在上的佛祖。
寺中钟声响起,似乎是僧人们要起床做早课了,这明明是唤醒的钟声,却好像将薛兰兮砸入了更深的深渊之中。
脸上的泪水越来越多,她终于崩溃一般,瘫坐在蒲团之上,不知是问佛祖还是问自己,“真的值得吗?失去了这么多人,我,我是不是错了……”
她的目光越来越涣散,季君珩不忍,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众生皆苦,只因有所求。想要得到什么,就得用东西来换。只是你要的,却也是别人要的,你等的也是别人等的。万事没有对错,没有值不值得,只有你情我愿。”
季君珩从未有过如此的温柔,那声音犹如一朵朵昙花,在薛兰兮黑暗的眼前瞬间绽开,让她猛然惊醒。
“你……”
“你的丈夫,你唯一的丈夫,若是有一天让我来选,我也是你情我愿。”季君珩笑了笑,拉住了薛兰兮的手,“我,从没有骗过你。”
这次,薛兰兮相信了季君珩。先前,季君珩无数次的说过他对颜家什么都没做过,可是她不信,如今,她信了。
两人下山的时候,薛兰兮就坐在季君珩的怀里,两人同骑一匹马回到了薛家。
折枝瞧见薛兰兮,总算是松了口气,上前扶了她下来,忍不住有些埋怨的说道:“主子也真是的,一声不吭的就自己骑马跑了个无影无踪,实在让我们着急。”
薛兰兮轻轻拍了拍折枝,安抚了两句,匆忙去了陆氏院子里。
刚刚听到下人来报,说是她已经回来了,陆氏总算松了口气,刚刚喝了药,便见薛兰兮过来,里里外外瞧了一遍,见她没有伤到分毫顿时更加放心。
薛兰兮安抚了陆氏,陆氏见她神色之间已经恢复到往日的从容镇定,再无崩溃之像也说了她几句。
薛兰兮一一受了,然后承认错误,反倒是让陆氏不好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