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这时,本来不怎么多说话的景郡王妃忽然忍不住插嘴道:“长笙的婚事,怎么说也与卫陵侯夫人无关吧?怎么夫人倒是急不可耐地想要把我们家长笙卖了?莫非,卫陵侯夫人也是收了什么好处来了,想要从中捞点什么?”
景郡王妃的话说的难听,薛兰兮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陆氏却也是忍不下去了,手里的杯子“啪”的一下摔到了边桌上,冷冰冰地看着景郡王妃道:“王妃这话说的可就没意思了。兰兮好意前来,怎么在王妃嘴里,就成了如此不堪的行为了?”
景郡王妃冷笑了一声,目光流转到陆氏身上,便笑道:“薛夫人倒是护着自家女儿。”
薛兰兮不动声色道:“兰兮愚昧,不知道哪里得罪了王妃。长笙乃是我的表哥,素日里待我甚好,我自然要帮他来说几句的。若是王妃娘娘觉得兰兮心怀不轨,那兰兮便就此告辞了。至于长笙与郡主的婚事……我也在这里给王妃娘娘一句实话。这是太后娘娘亲口定下来的,更是长笙表哥亲口同意的。若是王妃娘娘觉得有什么不妥,在这里与兰兮一个小小的晚辈置气是没有什么用处的,不若进宫去向太后娘娘问个明白?”
景郡王妃沉着脸,不屑一顾地哼笑了一声。
“只是不知道,到时候太后娘娘会如何揣度王妃娘娘的心思?王妃娘娘是觉得自家儿子娶了那小小的羌芜国郡主吃亏了?还是觉得朝廷是在利用欺压景郡王府了?皇上想来秉公执法,不如向皇上去讨个明白道理?”
薛兰兮话音未落,陆长笙便咳嗽了一声,起身对景郡王妃道:“母亲,孩儿都说过了,想娶羌芜国的郡主是我自己的打算。此事怨不得兰兮与姑母,更怨不得太后与皇上。你都不曾问过孩儿的意思,便断定孩儿不喜欢那郡主吗?”
“这么说起来,你真的……”景郡王妃似乎是不太敢相信一般,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你也真是的。什么都不与我说清楚,便直截了当说自己要娶亲。街头巷尾的流言蜚语在那里,母亲如何不能担心你?”
陆氏正欲出声,却被薛兰兮不动声色地摁住了手,薛兰兮扬声道:“既然如此,不如景郡王妃先见见这羌芜国的郡主再说如何?”
陆长笙会意,也急忙点头笑道:“好。”
不过片刻,代善郡主便赶来了。在京城约摸着有半个月了,代善郡主也换上了中原女子的服饰,穿的一袭素净清爽的碧色长裙,头发并未点金镶翠,而是一支素净的银簪子挽起乌黑的长发,愈发显得人明眸皓齿,煞是动人。
她见了景郡王妃,便心中一动,急忙低头俯身下拜。
景郡王妃不动声色地抬起头,静静地打量着那代善郡主。郡主并不畏惧她的眼神,反倒是与薛兰兮对视了一眼。薛兰兮对她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一番眼神交流,便已经心下|明了彼此的想法。
陆长笙率先开口,对代善郡主道:“这是我母亲。”
代善郡主何其聪慧,急忙朝着景郡王妃欠了欠身道:“见过王妃娘娘。”
见此,景郡王妃也不再掩饰,只是起身缓缓走到了代善郡主面前,朗声道:“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代善郡主低声道“是”,便直勾勾抬起头来看着景郡王妃。
景郡王妃信步绕着她走了几圈,又仔细端详了半晌她的相貌,甚至让她伸出手来自己摸了摸。摸了摸代善郡主的手心,景郡王妃便惊奇道:“你曾经做过粗活?”
代善郡主觉得诧异,便点了点头,道:“羌芜国不比大顺,我们那里没有那么多伺候人的人。大多数事情,包括生活起居还是要自己来才是。况且……我也并不是正统的公主,父母自由双亡,直到成年都流落在外,自然少不了做粗活。”
景郡王妃锐利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代善郡主身上,她沉默了许久,似乎是在纠结什么。许久,景郡王妃方才点了点道:“很好。”
代善诧异起来,景郡王妃却只是让她坐在了自己身边。
陆氏与薛兰兮也是不解,尤其是那句“很好”,薛兰兮扬了扬眉,忽然就想起来了些有关于景郡王妃的事情。
景郡王妃性子嚣张跋扈,其实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她之所以如此张扬泼辣,仅仅是因为自己出身低微,根本比不上那些世家小姐。因此她就竭尽全力把自己武装成一个尖酸刻薄不近人情的人。
她希望陆长笙的媳妇能是一个能照顾他生活起居的人,绝对不能是要别人伺候的大小姐,而是要更贴心一些,更愿意做一些。
某种程度上来说,代善郡主或许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人选。
景郡王妃与陆氏依旧不说话,但是却意料之外地要留着薛兰兮与陆氏在景郡王府用晚膳。薛兰兮推辞说自己还要回去料理家事,便与陆氏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