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头连忙跪下,把头压得低低的,低声求饶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靖王淡淡点了点头,道:“不碍事。”
谢贵妃急忙过去看了看,确认过那是温茶不是热水之后,方才叹息道:“还好没事。”
靖王顺手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手帕擦了擦身上的水渍,皇帝此刻也醒了,盯着靖王看了一会方才道:“仲麟的府上,还是只有那么几个侍奉的丫头么?”
谢贵妃回头,勉强笑了笑:“谁知道那孩子呢,臣妾也想给他挑几个好姑娘送过去,可是他总推说自己不缺人。这不,身边连个照顾他的人都没有。”她诧异了一下,“不过皇上是怎么知道的?”
萧康帝淡淡道:“他的手帕都是你绣给他的,能看不出来吗?”皇帝伸了个懒腰,道:“说起来,靖王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要给靖王选妃了。京城里面好人家也不少,贵妃你可有主意了?”
谢贵妃摇了摇头,“哪里有什么主意,仲麟他是提都不想要臣妾提起来这件事情了。”
“那可不行。”萧康帝道:“你大哥二哥都已经儿女绕膝了,你却还是个孤家寡人,这怎么行?正好,母后也与朕提起这件事情,贵妃你若是有空,便多留意留意。往后便是重阳,你的生辰也快到了,不如就安排一次花宴,宴请各家的小姐,让靖王亲自来挑如何?”
“父皇——”
萧康帝瞥了一眼靖王,显然是不想听他说话了,果决道:“此事就这么决定了。贵妃,你看着若是需要什么,尽管跟朕说。靖王妃必定得是个合乎靖王心意,也要让你觉得满意的人。你觉得如何?”
这话显然不是在问靖王,而是在问贵妃。
谢贵妃颔首,莞尔道:“臣妾自然是乐意的。多谢皇上还记挂着此事。”
皇帝点了点头,拍了拍谢贵妃的手道:“朕过去慈宁宫了,你们母子好好说话吧。”
说罢,皇帝便已经起驾,飘然离去。
谢贵妃与靖王待皇帝走后,两个人方才坐下。谢贵妃喝了口茶,淡淡道:“仲麟,母亲知道你想说什么,什么都不要说了,皇上既然是愿意为你操心,你尽管顺着他的意思便是。至于你跟你的心上人,此事就全权交给母亲来做吧。”
皇帝似乎对沈氏的举动很是生气,那日他见过沈氏后便再未召见。宫中有流言纷纷说沈氏惹怒了萧康帝,恩宠不再。沈氏知道了更是怒不可遏,擅自处置了几个嫔妃。
那些嫔妃不满她许久,联合告到了皇帝那里。萧康帝大为光火,褫夺了沈氏协力后宫之权,幽禁在了羲和宫,待遇形同于嫔。宠冠六宫多年的沈氏,也终究难逃厄运,销声匿迹。
秋日融融,薛兰兮难得闲了下来,一年转眼便又过去了,她从箱底翻出来了一件季君珩的大氅,大氅有个地方一件破了,约摸着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破的,薛兰兮想了想,便着手在上面绣了一片竹子。
京城里面最近平静的近乎安详,她从早上便一直坐在窗边绣花,直到夕阳西斜时分,方才抬起头晃了晃发酸的脖子。
门帘微微晃动,季君珩便拿着什么东西走了进来。薛兰兮抬起头,有些诧异:“侯爷今日回来的好早,巡防营没什么事情了吗?”
“京城里面要是日日都出事,那还得了?”季君珩反问,已经走近了,往薛兰兮身边坐下,好奇道:“你在绣什么?”
薛兰兮笑道:“是侯爷的一件大氅。前些日子我与折枝一道给侯爷收拾屋子的时候从箱底翻出来的。想来侯爷是极其珍视这件衣裳的,但是却破了个洞。我就想着,能不能在上面绣点什么弥补一下。”
季君珩有些恍惚,叹息道:“这件大氅,还是我娘亲手给我做的。她过世了以后我便很少穿了,约摸着是去年穿出去的时候与歹人作战,不留神被对方割了一刀。我觉得心疼,便没舍得丢掉。”
薛兰兮想起来去年除夕那场混战,不由得也有些心神恍惚,轻声道:“侯爷很少提起自己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