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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节(2 / 2)

张坤依旧选择不改初衷。

“也不晓得,新来的知县大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张坤焦灼担忧地再道:“我们上一回的那一位,也就是你弟的岳父,这样人品不正的人物想要攀上他,几乎是连门路都不给的。镖头说,新来的知县大人,恐怕是不太正派的人,这知县大人若是根子不正的,以后肯定会有一堆的麻烦事。”

刘醒没有否认:“摊上这样的知县大人,确实是得小心一点,不过我们的村子是不用怕的。别忘了,老五的岳父可是往上迁升的,虽然称不上是顶头上司,但官位确实是压了知县两级。再说,老五的岳父是有人脉的,除非这知县大人是傻缺的,不然肯定不会主动招惹我们村子。”

刘醒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真当世上都只有圣人不成?随着上头的皇帝愈加老迈,力不从心的事情只会愈多。

当初,刘醒推了老五一把,就是为了应付如今情况。

“说得也是,好险咱们村子有你弟这护身符。”张坤算是勉强松下一半的心思:“家乡没事就行,镇上这里的话,也只能叫镖头自己多注意一些。”

“不过,原来你操心的,就只是这一些小事?”刘醒扔给他鄙视一眼,旋即他才用慵懒散漫的语气,悠悠说道:“那一些小生意,我看被抢就被抢,你们镖头做得很对,没有需要为这件事情,就和这一些人起冲突,省得无端惹来更多的麻烦。”

张坤略显不满地回道:“你说得可真轻巧,事关生计大事,镖局弟兄们可还得养家煳口呢。”

刘醒倒是感觉他在浪费自己的时间,没什么好口气道:“啧,要不是一进门,你就把我扯住,讲一些有的没的,你现在这一些的烦心事早就没了。”

刘醒的话似有玄机。

张坤是面厚心黑的人物,他福至心灵地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好主意?”

刘醒还要回家陪媳妇,也就不卖上关子,他像是大发慈悲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张契书合同道:“裕延齐那人,你也算是认识的,做生意一向靠谱,这是他想要找你们谈的生意。不过,这张只是草稿而已,真正的契书合同,还得你们镖头自己亲自去省城走上一遭,谈出一个详细合同,毕竟这算是长期生意。酬金什么的,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反正一定不会比这张合同更少,这生意若是谈成的话,何愁养不起你们武威镖局的多数弟兄?”

张坤多少也是识字的,出门在外为了不被人骗,也就硬生生地咬牙学字。他接过一张纸痕极重的宣纸,细细地从上往下地逐字一扫,目光几乎是不可置信地微微一瞠。

张坤宛若做梦似的,再重新扫过一遍,终于他忍不住哈哈大笑:“没想到你竟然带给我们这么大的喜事,交上你这朋友,老子真是赚大发了!”

刘醒倒是不怎么给面子,不怎么客气地嫌弃道:“不好意思,我也觉得交上你这朋友,老子是亏大发了。”

张坤:“……”

第85章 进步 小孩这是进步了。

五大三粗的汉子,能有自家媳妇好看?刘醒把事情一交代完,长腿就迈了出去,来一个走人了事,倘若不是裕延齐的事情拖不得,都还想要再拖个几天才来,就是自家两个刚出生的奶娃娃,都比张坤这一张粗糙的面孔顺眼多了。

刘醒是抱过三个便宜儿子的,有时候下手太狠,儿子们还都是他给拎回来的,当然也就抱过孩子。然而,这两个出生的奶娃娃,当他抱在怀里的时候,感觉好像真的不太一样。

澎湃的喜爱倒也不太像,反而比较像是无所适从。

刘醒略显折痕的英挺眉峰,这是第三次生出这样的感觉。第一次,是弄懂对陆秋的感觉;第二次,是陆秋陷入迷障的时候;第三次,就是这两个奶娃娃的出生。

幼年的经历,空白的缺憾。

刘醒自己弄不懂的情绪,陆秋却是比丈夫更了解他自己,因为这代表他生出了责任。她家男人别看与人谈笑风生应付自如,很多内心深藏的情感,却是一点一滴地慢慢学习。陆秋这一面的情商,可是远胜于自家男人,很多时候就是弄懂他的笨拙,男女最初的交往,甚至是后来的夫妻相处,陆秋才会有着极佳的宽容。

当然,不只是他在学习,陆秋自己也在学习,夫妻的感情其实是互相成就的。

所以,有的夫妻能够互相体谅,感情弥坚不衰;有的夫妻,却是自己限制出一堵墙,把对方与自己阻隔在无法横跨的范围。

何锦娘自持姑娘时期的千金身份,泥腿子身份的刘荣,就让她从始至终都带着偏见的眼神。刘荣千不好万不好,但他打从发现妻子的异样时,就仍然选择停留在原地,只求对方的一个回头。软弱的男人,对不起唯一的独子,却也有着自己坚持的一面。只可惜双方的追求,打从开始就是不同的,背道而驰的道路,早已成了注定的结局。

刘荣分家以后,为了不让何锦娘吃苦,也是尽量让自己成长,哪怕最初的时候,确实是无能到极点,事事都能询问她。不过,后来的洗衣做饭,他却是样样学习,就是舍不得何锦娘娇嫩的双手生出茧子。至少,以如今的世道,真的极少有男人能做到这样地步。

刘醒能做到这一点,那是他的思想没有禁锢在这里,就是四房的男孩子,那也是被夫妻教导出来的。

刘富表现出最爱重李招娣的时候,可从未为了李招娣洗过一件衣服,煮过任何一顿的膳食。

刘荣下完地,一刻也不敢耽误的,就慌忙地跑回屋子来生火煮饭,等他用尽努力地煮好晚膳,正打算为妻子盛上一碗热汤。何锦娘的眉眼尽显阴沉,完全不想接受他假惺惺地讨好,刘荣一声不吭地讨好模样,最让她心生厌烦,只觉得对方做得一切,都是故意来恶心她的吧?

少年秀才的名声,早就传遍整个村子。

何锦娘喜欢涂沫胭脂水粉,更喜欢金银首饰,每个月用绣活赚来的银子,几乎都是花用到这地方的上头。为了这份爱好,何锦娘才会勤勤恳恳地绣起花样,每个月甚至是雷打不动地到镇上卖起绣活。

由于,一路上坐着村里的牛车,何锦娘再不足不出户,也几乎没与人打过太深的交道,但她依然能够得知村里的大事。

何锦娘从来就不屑几个兄弟妯娌,除了五弟媳本身也是身份贵重,能得到她的另眼相待,这一些乡野农妇凭什么爬到她的头上?

何锦娘最不愿意承认的,就是自己低人一等。

不过,何锦娘自幼受到的闺阁教育,不是妻以夫贵,就是母以子贵,二房是童生的亲娘,四房则是秀才的亲娘,以旁人的目光来看,两房妯娌的地位早就远胜于自己。

牛车上头,何锦娘都还听见村里婆娘的编排声音:“这刘家五兄弟,就属刘富和刘荣的日子最没起色,你们说是不是有一些奇怪?”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有些人的命不重,天生就承受不住太多的福气。我们家上头的老人,可常在我耳边念叨着,娶好妻旺三代,娶坏妻毁三代。我儿子也快要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到时候我可得好好地张大眼睛找一找,后半辈子的指望,可不能娶了一个毁后代的儿媳妇回来。”

听她一讲,其它婆娘倒是恍然大悟,可不是吗?所以这两兄弟的媳妇,一个已经被休,一个……倒是好不容易才多年有子,这么听起来,好像真的都是命不厚重。

无论是有口无心,又或者是刻意而为,何锦娘这次确实把这闲话给听进心窝里,来回的路上,都积攒出一股炙热升腾的火气。

明明嫁给刘荣,真正该委屈的人是她才对!

刘荣的小心翼翼,何锦娘只感到可笑至极,这闷声不吭的男人,可是连自己的儿子都擅自抱走,问都没问她一声。

何锦娘是顺了她的心意,也不会记恩;逆了她的心意,却能立马记恨一辈子的女人。她完全忘了自己,能把不到四岁的孩子,打到命都只剩下一半,这做丈夫的,谁敢把亲生孩子交到这样的妻子手中?

这位不只是摀不热的冷石头,还是极端自私又自我的女人。

何锦娘不只没接过他的汤,还掉下脸子,直接掀了他的碗,以及一桌子热腾腾的好菜。

热汤烫上了刘荣的手,何锦娘只是冷眼旁观,眸底甚至还有一闪而过的痛快。

然而,这抹痛快的情绪,在记起旁人的风光,何锦娘又是掉下脸子,她冰冷地问道:“儿子呢?我自己的儿子,凭什么让旁人来养?”

刘荣低着头收拾地底下,忙上许久的热菜,右手的热烫感觉,让这个对妻子少有强硬的男人,联想起曾经奄奄一息的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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