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深渊来 第153节(1 / 2)
这话等于承认公仔藏尸、向昌荣满门被灭和林成涛被害都是他们所为,李瓒虽有所猜测,亲耳听到还是难免震撼,心情复杂。
他立定原地,垂在身侧的手指下意识摩挲,嘴唇动了动,似乎在组织语言,又觉得任何语言在始终深处绝望深渊的人面前,都显得苍白。
“我保证,我能将罪恶连根拔起。”
女人面无表情,没有说话,等于拒绝相信李瓒。
或许曾经的他们会相信,但是现在不信,以后也不可能再相信。
李瓒不忍眼睁睁看他们往绝路上走,但他此刻没办法,目光在会厅里转了一圈,手指不着痕迹地敲动着,示意藏在人群里的武警人员先别动手。
赵颜里坐在主位,颤抖着操作手机,询问女人:“我、我已经登录栏目账号。”
女人说:“我们这里有一段视频,你发上去,带上杀害向昌荣、林成涛真凶的题目。”
赵颜里闻言一愣,他们才是杀害向昌荣全家和林成涛的真凶?不是吴永旺、程楠,也不是楼吉?
她猛地看向李瓒,却发现对方面无异色,显然对真凶早有预料,居然还骗她真凶是楼吉!
李瓒敲了敲桌子:“视频发过来,以及你们的诉求,至少让我知道,我才能帮到你们。”
女人深深凝望李瓒,半晌后示意旁人将视频发过去:“如果你的确如传闻中聪明,就会知道我们的诉求。”
视频发到了赵颜里的手机,由她上传到民生为先栏目的围脖号,挂上要求的题目和直播的房间号,做完一切的赵颜里不小心点开视频,视频里的声音瞬间外放。
“我姓程,叫程珂宜,女性,1993年生人,是青山福利院第89号收养儿童,也是青山红馆案的受害者。”
“我叫程童,男性,1998年生人,是青山福利元第303号收养儿童,也是青山红馆案的受害者。”
“我叫程芯,女性……”
视频没有多余的内容,只有一个又一个受害者的自我介绍,会厅内十几名凶徒的名字和样貌都出现在视频里,包括女人。
女人名叫程可依,89年生人,是最早一批受害者。
随着一个个名字念出来,足有上百人,蹲在右侧的人终于想起他们曾或多或少都是青山红馆案的加害者,而今被寻仇,不由面如土色,两股战战,心内惶惶。
庾红樱瘫坐于地,低头无言。
赵希一脸茫然,悄声问助理什么是青山红馆案,被科普后更觉迷茫:“可我那时从未来过粤江市,怎么就变成加害者一员了?”
助理不忍直视,委婉提醒他还有一个堂舅负责当年的青山工程,恐怕参与其中。
赵希深觉委屈,很想举手解释但被助理死死摁住嘴巴。
台上的赵颜里只粗浅了解过青山红馆案,具体有多惨烈却不得而知,但见视频里的人竟有千禧年生,再一想红馆存在于20052013年,就算最晚接客也才十三岁,胸腔顿觉有一簇火焰燃烧。
李瓒倒是表现沉静:“你们不满意当年的判决。”
程可依:“你认为我们应该满足吗?”
李瓒垂眸,轻声:“值得你们付出下半生吗?”
这群人里面,年龄最大才堪堪三十岁,正是人生中最灿烂、最美丽的年纪,怎么就要拼死搏出下半生去做一个杀人犯?
明明有更好的办法,不必非要死亡才能报仇——
这些念头在李瓒的胸腔里激荡着,思绪颇为混乱,也有一种‘未经他人苦而劝他人善’的高高在上,只是对李瓒而言,活着更重要,活着才是一切希望的源泉。
当他们将藏有程凯蒂肢体的公仔放在青山那栋废弃大楼时,警方就已经留意到青山红馆案的异常,即使没有这次人为制造的‘意外’,警方也从未放弃红馆案。
当年事态复杂,红馆案草草了结,实际并未以案件完结存入档案里,当李瓒在资料库里调出档案就发现这点,警方没有放弃继续深入调查红馆案,只是暂时封存起来,等到时机成熟就会再度启动案件调查。
所以没必要玉石俱焚,没必要赔上下半生——
向昌荣夫妇和林成涛或许死有余辜,但是向昌荣的父母、子女该死吗?该被虐杀吗?
程楠值得付出她的下半生、她的子宫、她的孩子和她的生命,去报复有罪之人吗?
代价太大了。
程可依看着李瓒,忽然露出讽笑,随即收起:“如果让你遇到当年杀你父母、害你师友的凶徒,没办法绳之以法的时候,你还会不会问值得吗?”
“你以为我们有选择吗?你以为我们不想重新开始吗?”程可依靠近李瓒,直视李瓒,眼睛里满是翻涌的血腥气:“那些人,不放过我们。“
“是他们,把我们当垃圾一样清除干净。”
第157章
清除干净?
“什么意思?”
程可依抬手,示意同伴从右侧的人群堆里揪出一个脑满肠肥的胖子,胖子抖如筛糠,被拖到中间过道时直接跪在地面痛哭流涕地求饶。
“赵记,问问他哭什么、做错什么。”
被点名的赵颜里猛地抻直背脊,带着摄像机同手同脚地走到舞台中央,看向下方的胖子,战战兢兢地问程可依:“现、现在直播吗?”
程可依:“打开录像、访问,该怎么剪辑、怎么上传,你比我清楚。”
赵颜里右脸颊边的肌肉忍不住抽搐了下,所以所谓的直播其实是利用录播的视频充当现场直播,误导观众和警方的时间差?
“姓名、年龄、性别……等等,性别不用说了,先做简单自我介绍,最后对着镜头告诉观众、告诉我,青山红馆惨案里,你扮演什么角色?”
中年胖子哆嗦着自我介绍,叫卢志远,四十三岁,秀山区协和医院精神科主任医师,说完基础信息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求饶:“我家里有年老患病的父母,妻子已经和我离婚多年,有一个患自闭症的儿子,他们离不开我,求你们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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