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案本 第59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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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兰。佩。则是线人与警方约定好的标记落款。

但是那个神秘组织的水太深了,高层之间的消息有时候都不会互通,很多传讯用的都是暗语,所以线人给警方线索时,他也不知道wzl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照模照样地把这条加密信息传达给了警方对接人。

郑敬风花了有一段时间,终于利用各种侦破手法,各方线索关联,破译出wzl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这是神秘组织故意带有误导性质的加密语言。

而破译出来的那三个人,分别是王剑慷,张勇,卢玉珠。

三人均与案件有牵扯,并且将在近日被“打扫干净”。

线索侦破后,警方一面要保护线人,一面又要与这三位完全属于“黑暗”的目标进行沟通保护,其实很不容易。他们绝对不能和王,张,卢三人说实情,否则就会打草惊蛇,只能24小时派人盯着他们,一有情况就开始行动。

可是,说是24小时盯梢,谁也不可能专注到每分每秒。更何况线人也只知道他们遇害的大概时间,而无法确定具体究竟是什么时候。

王剑慷是个色鬼,最喜欢背着老婆偷情。这种偷情的爱好使得他在行事时,本来就具备一定的反侦察意识。

他遇害的地方是在学校酒店,前往目的地时他去过宿舍楼,和同事换过一辆车。当天学校有会议,教职工穿的衣服都是统一的制服,王剑慷换车之后,便衣误把他的同事当成了他,导致有一个多小时的空档,没有能够盯住他的梢。

一个小时后,王剑慷被勒死在了酒店,并且被凶手换上了女鞋。

张勇性格谨慎,胆小。既想要钱,又害怕事。

他可能也觉察出组织上层对他的不信任了,警方曾经想从他入手,向他许诺会保护他的安全,让他把已知情报透露出来。

但这种人警敏多思,对谁都缺乏信任,面对便衣的试探,这绝世傻逼的第一反应是,认为便衣是假的,是组织为了确定他的忠诚度派来的。

他因此严防死守,什么也不肯说,并且在那天之后,他为了表达衷心,还把这件事告诉了他的上层。

从此跟踪张勇这件事变的异常艰难和危险,因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警方盯梢张勇时,那个神秘组织的人,也在更暗处盯着警方。

张勇的追踪因此产生了一定的距离差和时间差,在他被撞死的最后几个小时前,他曾经给警方打过电话,但后来他见王剑慷被杀的照片,又担心手机定位系统不仅仅可以帮助警察找到他,也极有可能成为组织挖出他的踪丝,便把手机丢了。

他在见到蒋丽萍之前都还抱有自己可以逃脱一劫的侥幸心理,躲在无人的办公室,自以为没有了一切可以追踪他的电子设备,可以获得安全。

但张勇没有预料到,他随身携带的佛牌里,早就被组织留下了追踪定位器……

最后一个已知的活口,是卢玉珠。

卢玉珠是三个人里最棘手的那一个。

因为她和前几个油腻腻的图财害命的色鬼男人不一样,她不是为了利益。她是因为自身的不幸遭遇,而天然的仇视公检法,仇视社会。

卢玉珠走上犯罪道路的情况很特殊,她曾经是他们县城里的第一个女研究生,毕业后返乡反哺,当了他们老家的县委书记。

然而,某一年,省城来了个实习记者,那实习记者新官上任三把火,满腔都是朴素的正义感,决定要暗访下面村子里的违规违法行为,一心想爆出个猛料来。

卢玉珠性格上很有些大大咧咧,加上地方小,反腐倡廉工作要和民俗民风进行撕扯,她大事上分得很清楚,但小节上确实有些地方没有做到位。她家里有人收了些项目上的礼金,数量不多,也就是村子里约定俗成的一个人情数额,最多就够买头猪。

结果记者大笔一挥,给她在那头猪后面硬生生加了一串零。

这还了得,小县城里出了这么大一个贪官,还不得停职彻查?

本来这事儿吧,查一下也就过去了,也就知道那是个缺德祖宗十八辈子德的记者写出来的谎言。但卢玉珠倒了血霉了,那届县委书记正好改选,和她争那个位置争的死去活来的对手,那户人家最好的一个朋友,正好就是负责这个案件的工作员。

县村闭塞,往往比大城市黑暗得多,卢玉珠给他们几经陷害,伙同布局,竟就真的坐实了贪污受贿的罪名。

她那时候还很年轻,孩子两岁大,锒铛入狱的时候,小孩儿才刚会含含糊糊地叫一句妈。

等她出来时,她的丈夫已经有了新欢,女儿完全不记得自己有这样一个母亲,被继母抱在怀里,害怕地看着眼前那个情绪激动的女人。

卢玉珠最后心如死灰,背井离乡,离开了他们那座小县城。

记者以为自己在声张正义,夸大笔墨写的一篇报道。小县城底层部门里,不被上级所知的黑暗交易,丈夫的软弱和背叛……这一切,都轻描淡写地都落在这个女人身上,几句话,几笔钱,一张县委书记的交椅,就毁了一个普通人的一生。

卢玉珠因为有案底,出来之后也找不到太好的工作,她洗过碗,当过护工,做过家政……时间都不长,雇主知道她以前的经历后,或委婉或直白,都是要把她辞退的。

在活的最困难的时候,卢玉珠去做过台。

那些来玩弄她的人里,她见了太多职业的人,其中就包括那些最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地方的人。

后来,有个客人见她手脚利落,谈吐间又不像是个没读过书的,出于好奇,就问了问她的经历。卢玉珠本来也是没想多说的,但人总有脆弱的时候,那天她没有忍耐住,就在灯光暧昧的包房里把一切都说了,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客人抽了支烟,想了想,给她写了个地址,如果她愿意,可以去这个地址找他的一个朋友,那个朋友会给她安排一份安定体面的工作。

卢玉珠就是这样来到沪大医务室当护工的。

她在这里做了很久,大概两三年前,上级公检法部门来彻查陈年冤假错案,查到了卢玉珠当年那个贪污受贿案,给她翻了案底,双规了那名记者,将当年涉事布局的有关公职人员全部抓了进去。

年轻的检察官亲自登门向卢玉珠道歉,并送上了赔偿金,他身后跟着的是他们县城新任的公检法职能人员。

卢玉珠那时候刚给几个学生拿完药,看了看他们,笑了一下,挺平静的:“过去的就都过去了吧。这点钱你们自己留着,我不收。”

检察官问她为什么。

她冷淡地看着他们,说:“你们觉得这些钱,买不买得了一个人的一生?”

“……”

“我的人生都已经被毁了,我要这些有什么用。你们能让我回到二十五岁那一年吗?”

“……”

“你们能把我的孩子,我的丈夫,我的家庭还给我吗?”

“……”

“你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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