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案本 第269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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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整个人都被他们毁掉了。

尽管后来,谢清呈决定恢复服用rn-13,拿自己的身体做测试,想要研制住遏制秦容悲器官萎缩的特效药,可是时间太紧了,这种药只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秦容悲的体质,最终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从去年开始,秦容悲的病症就开始出现恶化,药物能有效减缓她的痛苦,却很难再阻止她的病变。

接到电话的时候,谢清呈第六感触动,隐隐地已感到心惊。

电话那头是秦容悲丈夫嘶哑,但却尽力抚平过了悲伤的声音:“谢生,我太太今早走了,走得很平静。这些年,很谢谢你为她做的这一切……”

一通电话结束,耳膜内仍是嗡嗡的。

谢清呈走到阳台,看着外面飘着的细雨。

和沪州送别秦慈岩时一样的天气。

他点了支烟,想抽,手却像被冻住一样,怎么也抬不起来。

他麻木地站了很久,直到烟燃尽。

秦容悲生前也是个女博士,是个科学家,谢清呈一直以来都无法完全确定,她是否有从她父亲那边得知到一些关于初皇的真相。他后来趋向认为她是知道的,因为她出事之后,她丈夫翻阅她未被折磨到疯狂前的工作笔记,发现了很多与rn-13病人相关的研究议题,但是她被抓了之后,却生捱了种种酷刑,什么也不肯说。

除此之外,秦容悲丈夫在事后整理她东西时,还发现她曾经画过一张画,画里是秦氏夫妇,她自己,丈夫,女儿,以及他们家那个出了车祸离世的弟弟。

还有一个她没有画全五官的人,就站在她父亲旁边,和她父亲穿着一样的医生的制服。

秦容悲用的笔触很温柔,她将这幅画夹在了她从中国带来的相册里。

她在相册的脚注处,用淡蓝色的墨水写了几个微倾的汉字:“我的家人”。

谢清呈再一次拿颤抖的手,又想点一支烟。

可这次连火机都擦不着了。

夜深了,四周是一片看不见的黑暗。

秦容悲离世后,谢清呈去了一趟沪州陵园。

他带了两束花,一束搁在了陈慢哥哥陈黎生的墓前。陈慢已经痊愈了,最近被家里管得很严,家长生怕他再冒险做什么傻事,简直走到哪儿都要派保镖跟着他,搞得陈慢烦不胜烦。

谢清呈觉得这是好事,他不想看陈慢再有什么危险。

第二束花,他没有献成。

秦慈岩的墓前有人在哀悼,他远远瞧了一眼,那其中有几个是沪一医院的老同事。于是他捧着那一束雪色的百合,转身,走下了长长的山道台阶,最终把那一束白色的百合搁在了墓园的入口处,正当他要离开时,有个人拿起了被他放落的百合。

是贺予。

“谢清呈。”

“……”

“你要把花给他是吗?你等一等,我帮你去把花放到他墓前。”

不等谢清呈回答,贺予便拿起了那一束洁白的花朵,走上去,来到秦慈岩的雕像前,郑重其事地将花束放落,然后深深地拜了三拜。

谢清呈站在微雨里,看着他做的这一切……

下到山门前,谢清呈已经远去了,贺予只能瞧见他一个略显单薄的背影。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谢清呈最近状态越来越差了,他总是看到他咳嗽,往美育私人病院跑——明明谢雪已经出院。

尤其今天在墓园看到他,阳光下他的面庞苍白得就像透明的薄魂,海面的银雾,似乎很快就要消失不见掉。

谢清呈现在活着,好像就是为了完成秦慈岩的著述,除此之外,他与人世的连接已经很淡了——他无疑还渴望蒋丽萍提过的那个“段闻”能够落网,不过那完全是异想天开,段闻这个人神出鬼没,虽然是跨境企业的幕后大老板,却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郑敬风他们调查出来,这人果然连名字,连使用的身份证件,都是假的。

他父母已经死去十九年了,至今年忌日,便是整整二十年。

二十年弹指一挥间,无数人心血熬尽,青丝等至白发,却始终没有等来一个正义的降临。凶手仍然逍遥法外,牺牲的警员仍得不到一个正名,对于rn-13这种禁药的追求也仍在暗处延续。

谢清呈在绝境中,坚强地等了二十年。

在第二十年,秦容悲死了。

谢清呈已经不会觉得有多疼痛,多无法接受了,他慢慢地变得格外平静——

因为他知道,他离他们已经很近了。

很快地,不用过几年,他也会到他们身边去。

只是不知道,到头来,他已尽了他全部的个人力量,却还是没有能够给与他们一个交代,另一个世界见了面,他们会不会对他感到失望?

“哥,你今天回不回宿舍呀?”又是一周过了,谢清呈在这周的周末,和谢雪黎姨一起去祭拜了谢平周木英。

他父母的陵园和秦慈岩不是同一处,而是在城西很小的一个墓地,葬着的都是平民百姓。

扫墓归来,回了陌雨巷,在黎姨家吃了一顿饭,谢雪饭后这样问他。

“你要是回宿舍的话,咱俩一起打车,还省个油费……”

谢清呈没答这个,他心里似乎压着件事。

帮黎姨收拾了碗筷之后,谢清呈一边擦着手上的水,一边抬起眼来,对谢雪道:“谢雪,你先和我回屋里去,我有件事,想和你谈一谈。”

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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