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案本 第317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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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目长达一个半小时,他就这样用半盲的眼看了他一个半小时。看那个曾经无比灿然的男孩子,从容不迫地应对着各种各样刁钻的问题。

到了节目的最后,主持人不甘心于只谈商务,铆足了劲想刨出些私人信息。

主持人:“贺总您这几年在澳洲是否感觉到孤独,有没有思念过什么人呢?”

“孤独是我已经习惯的。至于思念……”贺予笑得很温柔,竟有种甜蜜的感觉,“如果我在海战前就认识您这样动人的女性,我应该就会有值得思念的人了吧。”

他答的很自然,又讨人喜欢。

谢清呈在电视机前安静地看着,静得几乎没有什么活人气,他看着贺予微笑,他也想试着跟着笑一笑。

可是嘴唇牵动不了,心也像是在被刀割一样。

不知是不是太煎熬,那天晚上看完节目睡下后,谢清呈发了烧。

他躺在床上,浑身都烧得滚烫,模模糊糊间他好像听见贺予温软地对他说:“哥,你怕冷的话,我可以抱着你睡呀,我给你暖床,免费的,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被子都被他的体温烘得滚烫,他恍惚有种贺予真的上床拥住了他的错觉。

谢清呈轻轻地说:“我不赶你走……贺予……我不赶你走了……”

可是你还愿意回来吗?

你还愿意回到我身边吗……

再无人回应。

一夜浑噩,谢清呈不知道自己的眼睫间是否有热泪盈着。

第二天醒来,身边自然什么人也没有,唯独那只小火龙还在书桌上憨态可掬地静立着。

谢清呈闭了闭眼,手指轻轻抚过温热的被褥,将梦的余韵抚平,然后彻底地,回到了现实中来。

他得冷静,连伤心的资格,都只能在梦里拥有。

谢清呈收拾情绪起身,见手机上有一条消息。

他打开,是个无关痛痒的人发过来的。

打听贺予有没有来找过他。

这人甚至和谢清呈都不太熟,连关心都不算,纯粹为了满足自己的窥私欲,假借问候窥探他们的私事罢了。

好像认识他们的那些人都以为贺予会来寻他,时不时便有人询问他情况,得知贺予从未与他联系之后就都是一副惊诧不已的样子,然后嗟叹说贺予是真的变了。

其实用不着这些人一遍又一遍地提醒。

谢清呈明白得比谁都清楚。

如今他要找贺予很难,贺予要寻他却容易,他的号码,邮箱,微信……什么都没换。

甚至他已经住回了陌雨巷里。

只要贺予想见他,随时随地一脚油门就能和当年一样来到这幽静的老巷前,可是贺予没来过。

曾经那个炽烈的少年已经死去了。

现在回来的那个人,好容易捡回一条命,自然是离得他越远越好。

谢清呈最后一次宁愿自取其辱也要去找贺予,是因为一个新闻采访。

新闻里专门讲了贺予当年在海战时落下的脚伤,贺予笑笑说没什么,修复得很好,完全看不出任何问题,他很健康。

但是主持人问他真的一点也不疼吗的时候,贺予沉默了一会儿,笑道,那真要说的话,下雨天还是有点难受吧。

主持人说:“其实还是需要多休养是吗?”

贺予:“也没什么,都痊愈了。”

“可以给我们看一下伤口吗?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贺予不是太在意,配合着给了一个镜头。

他的小腿脚踝以下乍一看没有任何问题,但推近了,可以看到那是永久式不可拆卸的高仿生义肢,与真实血肉紧密结合的地方,有不易察觉的缝合嵌接。

谢清呈知道,哪怕手术再成功,这种衔接处都是会痛的,都是需要养的,而贺予最近总是出席大大小小的商会,仿佛片刻也不得停。

于是他还是去了新贺氏集团的总部门口,想给贺予送一点他问老医生寻来的特制伤药。中医在长期治疗和病理安慰的方面,往往能给予病人最大的帮助。

他不指望贺予能够原谅他,能够再理他。

但他希望贺予能够好受点,能够接受一些他的关照。

药膏和中药放在纸袋里,谢清呈原本并没有想打扰贺予,只说袋子里还放了写了姓氏的纸条,送过去贺予应该就知道了,但保安说一定需要通报才好安排。

谢清呈最后只得报了自己的名字。

保安去了电话,过了一会儿就挂了,回来时脸色显得很冷淡,甚至带着些戒备。

“你好先生,贺总说和你不熟,你的东西,他东西不收。”

“……”

“你回去吧。我们大厦不能随便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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