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们狐疑猜忌的表情,ceo眼皮跳了跳,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陆修之,开口道:“我可以为司观主作证,我亲眼看见的。”
胡灵雨小声说:“我、我也是。”
董事们纷纷看向ceo,狐疑道:“陈总,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女厕所门口呢?”
这话显然是觉得ceo和司怀是一伙的。
ceo皮笑肉不笑:“因为我在隔壁男厕所,听见动静就过来了。”
“赵总,您该不会还要问我为什么在男厕所吧?”
赵总顿了顿,瞥了眼司怀:“我知道现在有些骗子骗术高超,道具还有机关,就像那种魔术,我们肉眼无法察觉到异常。”
“司道长,我指的当然不是你,只是担心那精怪狡诈,依然躲藏在公司害人……”
司怀哦了一声,又从兜里掏出一把天猷符,低声念咒。
赵总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下一秒,司怀手腕翻转,数张天猷符直直地飘向赵总面门。
赵总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天猷符在赵总面前飘动片刻,劈啪几声,五六道雷电聚集在赵总头顶,朝着他的脑袋落下来。
赵总往上看,只见雷电逼至眼前,他都仿佛都闻到自己头发烧焦的味道。
他双眼发白,腿一软,跌倒在地上,差点晕了过去。
其他人都惊了,没有料到司怀直接对人出手。
总经理皱了皱眉,对司怀说:“司道长,你这是做什么?”
司怀懒懒地说:“你们不是不信么,总得让你亲眼看看。”
“这符纸对人无效,还有谁想试试吗?”
自然没人敢应,知道司怀是有真本事的人后,刚才叽叽喳喳的人都不敢吱声,连呼吸都放轻了不少,生怕司怀盯上自己。
赵总躺在地上,还没有回过神。
其他董事们神情震惊不已,
陆修之看了眼总经理,开口道:“准备善后工作。”
司怀跟着他回到办公室,透过玻璃门,看见那些匆匆离开背影,他忍不住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那些人奇奇怪怪的。”
像是不希望鬼面被解决似的。
陆修之没有瞒着他,点了点头:“最近和国安局有个新项目,虽然谈下来了,但是合同还没有签。”
如果公司在这个时候出事,最后前期投入付之东流,对陆氏的现在、未来都有很大影响,陆修之作为总裁,要负全责。
司怀哦了一声,公司的事情他不懂,没有追问下去,只是盯着陆修之的脸看。
陆修之这张冷淡禁欲的脸完全长在了司怀的审美上。
司怀没有看过陆修之的面相,今天是第一次。
额门杀重,早年困苦。
司怀愣了会儿,怎么会早年困苦?
陆家早年发达,而且只有大和尚一个孩子……
一时半会儿想不通,司怀没有再纠结于前事,而是看向未来。
面神眼神,辉辉皎皎,如日月之光,是大贵之人。可是命宫隐隐泛着青黑色,有大劫。
如果度过这一劫,陆修之的气运能更上一层楼。
如果……
没有如果。
司怀挑了挑眉,对陆修之说:“不会出事的。”
“我旺夫。”
陆修之指尖顿了顿,唇角微扬,嗯了一声。
鬼面的事情解决了,又还没到陆修之的下班时间。
司怀瘫在沙发上玩手机继续刷微博。
刚打开,便看到陆氏科技的官方微博发了声明。
动作还挺快的。
【陆氏科技:近日,本公司发现有某些博主对我公司以及公司职员进行网络造谣,先声明如下:1、公司闹鬼一事严重失实,公司从科学和玄学两方面,请了警方与知名道长进行勘查,公司并没有闹鬼。2、陆氏科技出人命,本公司工作近日并没有发生职工离世的事情,只有一名受伤的员工正在医院修养,故意造谣死亡的博主其心可诛。3、公司很多职员跳槽,陆氏科技体恤职工,多放了两天假让大家修养身心……对于这些造谣的博主,本公司已经报警处理。我们会对这种违法行为打击到底。】
司怀点了个,顺便转发了这条微博。
正要刷评论,ceo和总经理走了进来。
总经理注意到了司怀的坐相,以及茶几上乱糟糟的果盘。
他看向陆修之,见陆修之深色不变,总经理眸光闪了闪。
他递给司怀一个信封:“司道长,这是此行的酬劳以及平安符的钱。”
司怀打开,里面是一张卡。
“卡里共有两百万。”
司怀哦了一声,随手塞进书包。
听见金额,ceo愣了下:“两百万?”
“王总,这钱是谁定的?”
总经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实话实说:“董事们商议决定的,已经远高于到其他道长了。”
ceo皱了皱眉,问道:“你们当时都看到了女厕的景象了吧?那些瓷砖、地砖……”
总经理笑道:“修理装修费自然与司道长无关。”
ceo:“……我的意思是,女厕所这么危险,司观主当时差点就受了工伤。”
总经理愣了愣,没想到ceo说的是这个意思。
ceo:“得加钱。”
总经理:“……”
司怀挑了挑眉,欣赏地看着这个高级打工仔。
陆修之淡淡开口:“按陈样说的办。”
总经理顿了顿,应了一声,离开办公室。
ceo整了整衣襟,抬头挺胸地说:“陆总,司观主,我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他也离开了办公室。
司怀晃着脚丫子,察觉到了他的态度,又想起在厕所时ceo说的“老板”二字。
他琢磨了会儿,扭头问陆修之:“他是不是知道咱们的关系?”
陆修之:“易助理大概提醒过。”
难怪……
这就是高级打工仔的情商么?
司怀忍不住感慨道:“他要是在古代,肯定是个大太监。”
作者有话要说:司怀:九千岁
ceo:……
第127章 需要注意
陆修之沉默片刻,忍不住问道:“那我是?”
司怀偏头,有些惊讶:“你也想当大太监?”
陆修之:“……”
他视线渐渐下移,嘀咕道:“你要是当太监不是浪费么。”
陆修之:“……”
当晚,司怀趴在床上,脸红腰软,双眼迷蒙。
陆修之连裤子都还没有脱。
听见解皮带的声音,司怀慢吞吞地歪了歪脑袋,哑着嗓子说:“陆先生,我错了。”
“就算是太监,你也还有高超的手艺——唔。”
第二天,司怀没能起床。
睡了一整天,第三天早上,天蒙蒙亮,司怀就醒了。
时间还早,院子里没有香客。
司怀懒洋洋地爬起来,去院子里给祖师爷上香。
刚走到祖师爷牌位前,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女声:“司观主。”
司怀转身,是胡灵雨。
胡灵雨穿着职业装,走上前说:“司观主,我想在上班前给咱们天尊上个香。”
司怀点头,递给她三炷香。
胡灵雨接过,闭上双眼,虔诚地祈拜,嘴里还念叨着一些平安健康的话。
司怀伸了个懒腰,拎起地上的水壶,帮陆修之给石头浇水。
胡灵雨上完香,看见这一幕,愣了愣,好奇地问:“司观主,这是什么像石头的植物吗?”
司怀摇头:“这就是石头。”
不过灵气挺足的。
不知道陆修之是从哪儿挖来的。
胡灵雨愣愣地点头,心想这大概就是大师的不凡之处吧。
犹豫了会儿,她问道:那个……司观主,您接算命业务吗?”
司怀应了声:“你想算什么?”
“我想算一下爸爸的病情会不会好转。”
胡灵雨顿了顿,小声说:“我爸爸年纪大了,前段时间摔了一跤中风了。”
一次在公司和妈妈视频通话,爸爸中风的模样被几个同事看到了,因为不能控制面部表情和手脚,被人传成了家里有个疯子。
司怀:“生辰八字和出生地点知道吗?”
“知道。”
胡灵雨点头,她昨晚特地问过了。
“1972年8月8日,晚上十点,出生地点是晋古市。”
听见出生地点,司怀怔了怔。
胡灵雨连忙说:“是南方的个小城市,您可能不知道,就在……”
司怀打断:“我知道。”
胡灵雨笑问:“您是去旅游过吗?晋古风景挺好的,旅游业还不错。”
“我以前住那儿。”
司怀不再多说,开始掐算八字。
过了会儿,他对胡灵雨说:“叔叔的命格气运不错,熬过这次小灾,下半辈子都会顺风顺水。”
胡灵雨连忙问:“那需要做什么吗?”
司怀:“辛金命,缺木火。”
“平常多去山里走走,有条件的话,最好住在山里。”
“晋古的山林多,灵气足,养人。”
胡灵雨一一记下。
“司观主,要多少钱啊?”
司怀指了指一旁的功德箱:“你随意。”
胡灵雨走过去,把身上所有的现金都放进功德箱,一抬头,只见西装革履的陆修之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她愣住了,干巴巴地打了声招呼:“陆总好。”
陆修之瞥了她一眼,径直走向石林。
司怀扭头,对他说:“石头已经帮你浇过了。”
陆修之脚步顿了顿:“嗯,我去公司。”
司怀懒懒地摆摆手。
看着两人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胡灵雨惊呆了。
她看了看司怀,又看了看陆修之。
反应过来了。
所以司观主的结婚对象是陆总?!
胡灵雨恍恍惚惚地离开,到公司的时候还没能回过神,差点撞上了总经理。
嗅到她身上道观的香火气息,总经理顿了下,问道:“胡秘书,怎么了?”
胡灵雨呆呆的,没有说话。
当陆修之走近时,她表情才变了变,连忙跑进办公室。
总经理看着她的背影,胡灵雨受了司怀的恩情,去拜的道观肯定是道天观。
看到陆修之又是这副模样……
看来司怀和陆修之的确有关系。
总经理的注意力都在胡灵雨身上,没有留意到易助理正在看自己。
易助理走进办公室,对陆修之说:“陆总,查到了。”
“王历秘书名下的一个账户,往那天车库男人的账户转了一百万。”
“等他离开公司的时候,又和银行说账户出错,把钱转了回来,男人出车祸的时候正在打电话……”
陆修之嗯了一声:“鬼面的供货商查到了么?”
“没有。”
易助理小声问:“鬼面出现的时机太巧了,会不会是焦昌道协的那个朱响?”
“新闻应该马上就出来了,他会不会是破罐子破摔……”
陆修之:“他没那个脑子。”
…………
陆家。
香客们陆陆续续地走进院子,有序地排队,给祖师爷上香。
排队的时候,香客们议论纷纷:
“你们看新闻了吗?道协有人被抓了。”
“焦昌市是不是上次司观主出差的那个地方?”
“难怪那个叫六道观的诈骗团伙就在焦昌市。”
“这个姓朱的是不是和六道观串通起来的啊?”
…………
听见熟悉的字眼,司怀掏出手机,还没解锁,他就看到顶端跳出来的推送。
【焦昌市道教协会会长朱响严重违纪,被双规……】
司怀点开新闻,大致内容是朱响贪污了好几亿,名下豪车豪宅众多,被人举报,如今落网。
没等他看完全部新闻,方道长的电话打了过来。
“司观主!你看见新闻了吗?”
司怀嗯了一声。
方道长愤愤地说:“满脑子都是钱财这些身外之物,难坏这么多年来道行没有长进!”
“真是丢了我们道协的脸面!”
司怀沉默了,他在琢磨方道长有没有指桑骂槐。
方道长还在叭叭叭地说:“……大概就是因为他贪污腐败,那日的功德金光都避开他。”
司怀:“那是祖师爷知人之明。”
方道长:“……”
司观主真是什么事都能扯上道天天尊。
沉默了会儿,他开始说正事:“司观主,过两日就是中元节了。”
中元节,七月半,也被叫为鬼节。
各地有祭祖、放河灯之类的习俗,很多道教宫观都会举行太平公醮法会,赈济孤幽,超度亡魂。
“您有什么安排吗?”
司怀恍了恍神。
中元节啊……
以前每年的中元节,师兄都会独自一人去赈济超度,不会带上司怀,毕竟司怀如果去的话,就超度的太彻底了。
师兄只会给司怀零花钱,让他去游戏厅、网吧之类的地方晚上一天。
“鬼都有的放假,司怀也得放假。”
司怀小时候调侃过师兄,赈济超度幽魂都是大宫观做的事情,他们这个小道观不用浪费时间精力。
师兄怎么说的来着……
“这叫仪式感。”
师兄的声音犹在耳畔,司怀陷入了回忆,方道长喊了他好几次才慢慢回过神。
“司观主?司观主?!”
被方道长的大嗓门震得耳朵疼,司怀把手机拿远了些:“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中元节的时候您有什么安排吗?”
司怀想了想:“祭祖吧。”
方道长追问道:“祭祖需要多久啊?”
“师父的想在中元节的时候,商阳各观一起合作,举办一个盛大的太平公醮法会,特地让我来问问你,道天观能不能参与。”
“法会需要的东西,道协都会提供的,你不用担心……”
司怀哦了一声:“我考虑考虑。”
方道长有些讶异,按理说道协出资,司观主应该会立马同意啊?
今天怎么怪怪的?
没等他问出问题,电话就被挂断了。
司怀对着空气发来会儿,看着祖师爷的牌位,他嘴唇动了动,没有说出话来。
一旁香客们的话题也从朱响贪污变成了中元节。
见司怀就在边上,香客们忍不住问:
“司观主,鬼节要到了,咱们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啊?”
司怀有些疑惑:“需要注意什么?”
香客:“就、就地下的那些好兄弟啊。”
“不是说中元普渡开鬼门关吗?”
“他们来阳间,咱们是不是得做些什么?”
司怀:“热情好客?好好招待?让他们感受人间的温暖?”
香客:“……不是,咱们是不是小心点?”
“不要做某些事情,免得犯了忌讳?”
司怀想了想:“注意不要随地大小便?”
“……”
另一个香客小声说:“我以前去旅游的时候听别人说起过。”
“中元节前后三天最好都不要出门,尤其是当天晚上,能不出去就别出去。”
“司观主,这是真的吗?有什么说法吗?”
司怀哦了一声:“因为出门的人太多的话,会堵车,影响他祭祖。”
作者有话要说:中元节小剧场
师兄:“如果晚上堵车了,可能会晚点回来。”
司小怀点点头,去游戏厅的路上撞上旅游团。
导游:“今天是中元节,晚上晋古河有放河灯的活动……”
一个青年游客凑到司小怀面前,小声问:“小弟弟,你是本地人吧?放河灯好玩吗?”
司小怀阴恻恻地说:“今天是中元节,你还敢晚上出门?”
“中元节前后三天最好都不要出门,尤其是当天晚上。”
“晋古有很多孤魂野鬼,最喜欢你们这种外乡人了。”
第128章 中元法会
听见司怀的话,香客们沉默了会儿,小声嘀咕:“这么科学的么。”
香客小声问:“所以中元节就正常过吗?”
司怀应了一声:“道教的‘三元说’,“天官上元赐福,地官中元赦罪,水官下元解厄,中元节的本意是祭祖,鬼节什么的是后来的说法。”
“你们注意祭祖就行了。”
司怀没什么心情和香客们聊天,打了声招呼,起身离开。
之后几天,也有不少香客们问中元节的活动。
司怀表示没有活动。
香客们乖乖点头,方道长持之以恒地给司怀发消息,想要劝他参与太平公醮法会。
方道长:【照片.jpg】
司怀:【不去。】
方道长:【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
司怀:【不去。
方道长:【今天在布置场地,照片.jpg】
司怀:【不去。】
……
不管方道长发了什么消息,司怀都是冷酷无情的“不去”两个字。
磨了两天,见司怀没有丝毫松动,方道长忍不住问:
【司观主,为什么啊?】
方道长:【这次太平公醮法会是商阳近几年来最大型的法会,首都都很少有这种规模的,对咱们修道的人大有益处啊。】
司怀:【不去。】
方道长决定使出杀手锏。
【每位参与的道长都有薪资的。】
司怀犹豫了两秒,打字:【不去。】
下一秒,方道长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司观主,你该不会生病了吧?”
方道长有些担心,连工资都吸引不了司观主,这情况得有多严重啊!
司怀唔了一声:“病了。”
方道长连忙问:“什么病啊?”
司怀面无表情:“怀孕了,孕早期得小心点,法会就不去了。”
“我怕流产。”
方道长:“……”
沉默片刻,方道长无奈地问:“那中元节你准备做什么吗?”
“在家养胎。”
“……”
之后两天,司怀也编出了各种理由搪塞。
中元节当天清晨,司怀刚睡醒,又来了一通电话。
他以为又是方道长,一接听,电话那端响起了卢任的声音。
司怀愣了下:“方道长他师父?”
卢任开口道:“司观主,是这样的。”
“原本定好的一位经师不小心受伤了,来不了了。”
“目前没有其他道长能担任经师一职,司观主,您能帮个忙吗?”
卢任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节假日三倍工资。”
司怀:“……”
看在三倍工资的份上,司怀勉强答应了。
太平公醮法会的地点在白云观附近的一块空地上,场地很大,提前一天便布置好了。几名行人驻足拍照,好奇这边要举办什么活动。
司怀穿着经师道袍,还没走进去,就被一个路人拦住。
“那个……道长,这边要做什么?”
司怀:“太平公醮法会。”
路人显然不是信教的,一脸茫然:“什么太平什么法会?”
司怀随口说了句:“道教的活动。”
路人似懂非懂,拍了张照片,发微博:【赤青路这边好像在做什么太平法会,不得不说,现在的道长颜值挺高的。】
照片拍到了司怀的侧脸,很快,这条微博便上了同城热门。
【这不是司观主吗?!】
【道天观也参与了法会吗?我得去看看。】
【今天是中元节,你们都敢出门?】
【商阳道协发微博了,是各个道观一起举办的太平公醮法会。】
【兄弟,全市的道士都在这儿了,法会才最安全吧。】
…………
司怀没有看见微博,他出门的匆忙,连手机都忘带了。
他翘着腿,百无聊赖地看着周围。
周末的早上八点,不仅路人不多,鬼也没几个,周围的道长们叽叽喳喳地聊着天。
“上周我在商阳郊区看到了几只野生狐狸。”
“是狐仙吗?”
“不清楚,它们很快就跑开了。”
“李道长好像就是在对付精怪时受了伤,无缘今天的法会。”
“说来也是奇怪,怎么夏天都快结束了,这些动物都冒了出来?”
…………
司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有参与对话。
方道长走近,见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外面的马路上,好奇地问道:“司观主,你在等陆先生吗?”
司怀摇了摇头:“他去了白龙寺马,要晚点来。”
方道长愣了下:“这寺庙的名字真别致。”
司怀敷衍地应了一声,双眸半阖着,看不清情绪。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各个宫观的香客信众们都赶了过来,站在外围看着这场法会。
法会由卢任主持,共有开坛请水、申文发牒、分灯卷帘、拜章进表、朝真礼斗等科仪法事。
第一步便是开坛,卢任站在香案前,神情严肃,缓缓开口:“开坛符命已宣传,律令飞赦彻地前……”
微风拂过,八月的白天,众人感受到了淡淡的凉意。
“怎么有点冷啊?”
“今天几度来着?”
“我怎么感觉凉飕飕的。”
…………
司怀撩起眼皮,目光落在逐渐靠近的阴魂们身上。
他们大多是孤魂野鬼,死相不一,有的双眼清明,有的懵懵懂懂,但是他们似乎是知道这场法会的好处,都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等候着。
阴魂们没有靠近人类,但是随着阴魂越来越多,香客们信众们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一阵又一阵的凉风。
“天星琅琅步璇玑,正是瑶坛摄召时。”
没有看到熟悉的面孔,司怀收回视线,步罡踏斗,不再往外看一眼。
法会到晚上九才结束。
上车前,司怀又扫视一圈周围。
“找什么?”陆修之问。
司怀眨了眨眼,面不改色地说:“找方道长他师父。”
“他欠我三倍工资呢。”
注意到司怀眼下的青黑,陆修之抿唇道:“明天再说,先回家休息。”
司怀嗯了一声。
他歪着脑袋,一路都在看街上的景象。
街上的阴魂很多,男女老少都有,他们没有交谈,有的飘进小区,有的飘进街边的店面,有的站在树下,静静地看着不远处嬉笑的行人。
司怀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看着,生怕自己错过了。
轿车驶进小区,司怀往前望去,看到陆家门口飘着一抹阴魂。
他视线猛地顿住,死死地盯着那抹魂魄。
随着车辆的驶近,司怀看清了。
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司怀扯了扯嘴角,慢吞吞地走下车。
年轻男鬼听见了车声,回头一看,见是司怀,眼睛亮亮了亮。
司怀本来不想搭理他,但是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脚步顿住,扭头问:“有事?”
年轻男鬼愣了会儿,意识到司怀能看见自己,结结巴巴地说:“司、司观主,我是,不对,我活着的时候是道天观的忠实粉丝。”
“今天放假,正好路过,就想来看看咱们祖师爷。”
司怀哦了一声:“进去吧。”
年轻男鬼震惊地看着司怀,痛心疾首地说:“您、您竟然这么对我?!”
司怀:???
作者有话要说:年轻男鬼:道观,这是鬼能进去的地方吗?!
第129章 何德何能
我怎么对你了?
司怀茫然:“你不是想看看祖师爷么?”
“是啊,我就是想远远的看一眼,完成自己一桩心愿,”年轻男鬼抹了把脸,幽怨地说,“您、您居然想要我的命?!”
司怀:???
谁要你的命了!
司怀愣了会儿,慢吞吞想起来一件事。
好像……普通道观不允许阴魂进入。
道观寺庙都有神灵庇佑、护法,有些道观寺庙甚至还有灭鬼驱邪之类的阵法,擅闯着格杀勿论。
阴魂只能在外围徘徊,不会进去。
年轻男鬼会误会不是没有道理。
司怀顿了顿,解释道:“咱们道观和别的道观不一样。”
年轻男鬼:“咱们道天观对自己人,不是,自己鬼下手吗?”
司怀:“……祖师爷对所有生灵一视同仁。”
“不论阴魂还是精怪,祖师爷都一碗水端平。”
年轻男鬼狐疑地看着司怀:“真、真的吗?”
司怀瞥了他一眼:“骗你能赚钱吗?”
“……”
年轻男鬼站在原地,看着司怀的背影。
他现在是鬼,再死一次就真的没了。
司怀走了几步,余光瞥见年轻男鬼还站在外面,犹犹豫豫地看着祖师爷的牌位,看起来很像上香的样子。
是个胆小的鬼香客。
司怀脚步顿住,把小青叫了出来。
小青睁着双乌溜溜的眼睛,仰头问司怀:“司怀,怎么了?”
司怀指了指外面的年轻男鬼:“哝,那个大哥哥想拜拜祖师爷。”
小青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纳闷地问:“那他为什么不进来?”
年轻男鬼怔怔地看着院子里的小青,惊呆了,相信了。
鬼真的能进去?!
他试探地往前走了两步,迈进院子的刹那,不仅没有任何不适,反而有种如沐春风的感受。
年轻男鬼连忙走到司怀面前:“司观主,对不起啊,我刚才误会了……”
司怀嗯了一声,对他说:“既然来了,顺便给祖师爷上柱香吧。”
年轻男鬼摩挲裤腿:“我、我现在这样也能上香吗?”
“可以啊。”
小青点点头,领着年轻男鬼走到祖师爷面前,递给他三炷香。
是实物。
年轻男鬼小声说:“这个我可能摸不到。”
中元节鬼门关大开,但是因为地府高层变动,改了不少规定。
现在能从冥界出来的阴魂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不是每个阴魂都能到阳间来。
到阳间的鬼只能单纯的看看自己留恋的人事物,触碰不到任何东西,也无法插手。
小青眨了眨眼:“为什么?你不是有手吗?”
说完,小青直接把香塞进年轻男鬼手里。
年轻男鬼低头,看着掌心的三炷香,有些难以置信。
他居然摸到了?
年轻男鬼捏着香,敬畏地看着刻有道天天尊四个字的牌位,闭上眼睛,虔诚地祈祷:
“道天天尊,我叫李务,生前一直没有机会亲自过来,没想到死后还能完成一桩心愿,希望您能保佑我的家人朋友们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司怀看了眼香火,烧得挺旺。
祖师爷挺开心的。
他没有打扰这位香客,转身进屋。
李务轻声念了好一会儿,把香插进香炉。
不止香,香炉他也能碰到。
李务恍恍惚惚地转身,只见一旁的石头上趴着一只红冠大公鸡,绿豆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试探地喊了一声:“chicken?”
chicken一动不动。
李务看了眼自己的手,走到chicken面前,想要摸一摸。
没有摸到,他的整只手都插进了chicken的身体里。
李务:“……”
“咯咯咯!”
chicken尖叫一声,低头啄向李务的手。
居然能啄到?
还挺痛。
李务更恍惚了。
他恍恍惚惚地离开,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不少阴魂,从地府出来的阴魂都各有目的,连眼神都没有给他,而在阳间生活的阴魂们则站在角落里,打量这些新来的阴魂,颇有兴致的聊天。
看见李务恍惚的模样后,他们小声嘀咕:
“这鬼怎么了?”
“傻了吗?”
“不会是亲人搬家了找不到地方了吧?”
“去年有几个找不到家的直接蹲在路边哭了呢。”
…………
他们的声音不小,李务听得一清二楚,他停下脚步,扭头对角落的鬼说:“我刚刚去道观上香了。”
几个鬼对视一眼,面露同情:“年纪轻轻死了就算了,怎么还傻了呢。”
李务:“……”
“我说的是真的,你们知道道天观吗?”
道天观在阳间出名,在阴间更出名。
“当然知道啊,道天观那么出名。”
“我听焦昌市的鬼亲戚说,阴差来了都得对道天观观主恭恭敬敬。”
“何止啊,黑白无常亲自来都给他鞠躬行礼。”
李务:“我刚刚就在道天观上香了。”
其中一个缺胳膊的阴魂上下打量李务,见他这会儿正常了,不像个傻子,忍不住问:“真的假的?”
毕竟道天观和地府关系匪浅,阴魂能上香这种事情也不是不无可能。
李务连忙说:“真的啊,你们不信可以自己去看看。”
阴魂们半信不信:“道天观在哪儿啊?”
陆家
洗漱完,司怀发现陆修之不在房间里。
他随手拿了块毛巾,擦着头发走向书房。
门被推开的刹那,陆修之眼皮跳了跳,手一僵,缓缓合上正在看的书。
司怀没有注意到他不自然的神情和动作,见他这么晚还在看书,好奇地问了句:“在看什么?”
陆修之沉默片刻:“佛经。”
司怀哦了一声,对他说:“今天我在我房间睡。”
自从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他都睡在陆修之房间,偶尔才会自己房间睡觉,最近更是天天和陆修之腻在一起。
怕陆修之多想,司怀随便编了个借口:“再夜夜笙歌下去,我就被你弄坏了。”
“今天晚上养养花。”
陆修之指尖顿了顿,反应过来他要养什么花。
司怀又补充了一句:“你也攒一攒。”
“养精蓄锐。”
“……”
陆修之放下手里的双修功法,走到司怀面前,拿过他手里的毛巾,帮他擦头发:“头发吹干再睡。”
司怀靠在门上,慢吞吞地说:“我还不睡,再画会儿符。”
陆修之嗯了一声,等司怀湿哒哒的发丝差不多全干了,摸了摸他的头,低头在额角落下一吻。
“早点睡。”
“嗯。”
司怀舔了舔唇,勾住陆修之的脖子,狠狠地亲了口。
“晚安。”
司怀回到次卧,这个房间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住了,陈管家定期会换更换床单被子,收拾垃圾,但是其他东西不会动,桌上的符纸、朱砂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模样,乱糟糟的。
司怀拉开窗帘,打开窗户,俯视院子。
院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人,更没有鬼。
路边倒是有几个阴魂路过,眨眼间又消失不见。
司怀托着腮,懒洋洋地画着符。
没过多久,他听见有外面有轻微的声响。
司怀望过去,四五个阴魂小心翼翼地走进院子,一齐停下脚步。
他们震惊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又看了看同伴的,接着走到祖师爷面前,双手合十,双眼紧闭,似乎是在参拜。
其中一个缺胳膊的阴魂拿起了香,手舞足蹈地对伙伴们说了什么,这些阴魂的神情郑重了不少,井然有序地开始排队上香。
看着袅袅直上的青烟,司怀仿佛感受到了祖师爷的欣喜。
司怀靠着椅背,双脚懒懒地搁在桌上,对着空气说:
“老东西,你看见没?”
“祖师爷现在香火不断,是人是鬼都在拜,这叫长江后浪推前浪……”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到院子里上香祈拜的阴魂不断,一波接着一波。
可是没有司怀想见的。
就这么无聊地看着,不知不觉间,司怀眼皮缓缓耷拉下去,趴在桌上睡着了。
深夜,一阵清风飘过,窗户缓缓关上,空调的温度也高了亮度。
第二天
司怀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他慢吞吞地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趴在桌上睡了一晚,腰酸背痛脖子疼。
缓了会儿,司怀才从符纸堆里翻出手机,是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喂?”
“司观主,您好,我是陈样。”
司怀:“谁?”
“陆氏科技的ceo,前几天咱们见过面……”
听见ceo,司怀就想起来了。
大太监。
“嗯,有什么事么?”
陈样刚刚开口,电话那端响起了一阵婴儿的哭叫声。
“不好意思啊,司观主您稍微等一下。”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司怀隐约听见陈样哄小孩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陈样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他压低声音说:“司观主,您今天有空吗?”
“我想请您到我家里看一看。”
“这两天我休假,在帮姐姐带孩子,我侄女刚满一岁,来我家后就一直哭闹不停,这不是中元节么,我有点担心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您放心,该检查的我都检查过了,喂过奶,换过尿布,也去医院检查过了,她就是会突然莫名其妙地哭起来。”
司怀应了一声:“有空。”
“地址给我,等会儿过来。”
陈样松了口气,把详细地址发给司怀。
司怀:“挂了。”
陈样连忙说:“等一下。”
他犹犹豫豫地开口:“司观主,那个……陆总会过来吗?”
司怀挑了挑眉:“两个人的话,得加钱。”
陈样小声说:“倒不是钱的事情。”
“是我何德何能啊!”
司怀:“……”
第130章 小儿止啼
真是个合格的大太监。
司怀沉默了。
陈样还想说什么,刚说了一个字,婴儿的哭声再次响起,他只好说:“司观主,您过来了就打电话给我,我马上去接您,”
说完,陈样便匆匆挂了电话。
司怀伸了个懒腰,整理桌上的符纸。
平安符、镇宅符、天猷符……
司怀把这些符纸都塞进书包,正要站起来,视线一转,看见了桌角的镂花木盒子。
他愣了愣,打开木盒子一看,里面果然是道天印。
司怀有些纳闷,这个木头很贵,他明明记得上次放进抽屉里了。
怎么突然到桌上了?
什么时候拿出来忘记放回去了吗?
司怀回忆了会儿,没有想起来。
他拉开抽屉,阳光照射在道天印上,羊脂玉折射着耀眼的金光。
司怀被亮得眯起了眼睛。
他手顿了顿,把道天印塞进包,木盒子藏进抽屉。
洗漱完是早上八点,司怀推开陆修之的卧室门,没人。
下楼找了一圈,也没有人。
注意到司怀的举止,陈管家开口道:“先生已经去公司了。”
“水果冰粥已经做好了。”
司怀点点头:“我要出门,回来在吃。”
他拿了个苹果,边啃边出门。
院子里的香客不少,但是没有一个人上香,都聚在一旁嘀嘀咕咕的聊天。
见司怀来了,其中一个香客连忙走过来:“司观主,香怎么都没了?”
祖师爷的小木屋有一处暗格,是专门放置香的,平常司怀或者陈管家都会把香拿出来,放在一旁的桌上,让早来的香客们能自行上香。
可是今天香客们赶过来,不仅桌上没有香,暗格里的也没有了。
想到昨晚一批接着一批上香的阴魂,司怀解释道:“有很多香客来过,大概用完了。”
香客惊了:“居然这么多人比我来的早吗?”
“我今天是最早过来的,看见没有香吓了一跳,还以为有小偷呢。”
其他香客纷纷议论起来:
“我怎么记得昨天走之前还有不少。”
“这说明咱们道天天尊香火旺盛。”
“到底是谁比我来的还早?不行,我明天要再早一点。”
“你记得喊我,咱们一起过来。”
…………
司怀走到祖师爷牌位前,的确一炷香都没了。
香炉里的香灰都快满出来了。
下一秒,陈管家抱着满怀的香走出来。
他对司怀说:“家里就只有这么一些了,我等会儿出去买。”
司怀啃着苹果,含糊不清地说:“多买点,最近应该挺费的。”
白天有香客,晚上有更多的香客。
陈管家应了一声。
司怀点燃香,刚插进香炉,噼里啪啦的火焰差点蹦到他脸上。
他往后退了一步,小声嘀咕:“怎么都开心成这样了。”
大概是听见了这句话,火焰迸射得更厉害了。
司怀抹了把脸,从供品里拿了个橘子: “您好好享用香火,我先去干活了。”
上完香,司怀直接去了陈样所在的小区。
小区要登记后才能进去,司怀签完名,直接往里走。
没走两步,司怀就看见陈样火急火燎地跑过来,他穿着居家服,一只脚的拖鞋不在脚丫子上,而是在脚踝上。
“司观主!”陈样大喊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要出门,佳佳,就是我侄女,又突然哭了起来。”
他喘着粗气,没有丝毫在公司里的精英形象。
“稍等。”
陈样单手撑在一旁的树上,把脚脖子上的拖鞋扯下来。
司怀应了一声,扫视一圈小区。
小区的绿化面积不小,但是这些树木草坪长势都不好,焉焉的,没有生气。
他忍不住问了句:“这些树怎么回事?”
“不知道,大概是打了什么药?”
陈样茫然地问:“怎么了吗?”
“没什么。”
司怀摇头,跟着他往里走。
商阳最近灵气充裕,这里的花草树木这幅样子,有些奇怪。
两人走进1幢,另一张熟面孔走了出来。
是总经理王历。
陈样愣了下:“王总,你这几天住在这儿吗?”
王历笑道:“有文件落下了,回来拿。”
他看向陈样身旁的司怀,神情有些惊讶:“司道长怎么也在?”
陈样笑了笑:“家里有点事情。”
王历点头示意,侧身让他们走进去。
出门的刹那,他脸色瞬间变了,立马掏出手机拨通电话。
走进电梯,陈样开口道:“小区里公司很近,公司不少人都在这儿买了房,王总也是,好像就在我家隔壁,不过他好像不常住,平常都没有在小区里碰过面。”
陈样家在顶楼,客厅里放着轻柔舒缓的纯音乐,一辆婴儿车停在落地窗边。
大概听见了动静,婴儿车里的穿着粉色小裙子里的小宝宝歪了歪头,看向司怀和陈样。
陈样小声说:“这就是我侄女,小名叫佳佳。”
“司观主,我听说小孩三岁前都容易见到鬼。”他有些紧张,摸了摸掌心的平安符。
这还是上次公司发的。
司怀点头:“三岁前天目未关,容易见到,另一方面,小孩魂魄不稳,厉鬼精怪容易得手。”
居然是真的。
陈样更紧张了,连忙说:“我在婴儿车里也放了不少咱们道天观的平安符,但是佳佳还是会哭。”
司怀扫视一圈客厅,又走遍每个房间,没有阴气,也没有异常。
以他仅有的风水知识看来,这个房子挺适合居住的。
陈样小心翼翼地问:“司观主,家里有、有那啥吗?”
司怀摇头:“很干净。”
陈样松了口气,纳闷:“那为什么佳佳老是突然哭起来。”
两人回到客厅,还没做下来,便听见婴儿车里“哇”的一声,尖利的哭叫声响彻天际。
陈样连忙过去把婴儿抱了起来,轻柔地拍着她的背。
婴儿哭声不仅没有停下,反而越来越响,撕心裂肺,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似的。
陈样一边哄一边对司怀说:“司观主,她之前都没有哭的这么厉害。”
婴儿放声大哭,凄惨得仿佛下一秒就能哭的晕厥过去。
司怀皱了皱眉,走上前,在婴儿的眉心一点,轻声念道:“纣绝标帝晨,谅事构重阿,炎如霄中烟,趯若景耀华……”
随着咒声的响起,啼哭声渐渐弱了下去。
咒声一停,婴儿的哭声也收住了。
她轻轻地抽泣两下,眨了眨眼睛,盯着司怀看。
陈样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把侄女放进婴儿车,压低声音问:“司观主,你刚才念的什么啊?”
司怀:“安魂魄咒。”
陈样不懂:“是佳佳的魂魄出问题了吗?”
司怀摇头:“只是安神定魄,能让小孩感到安心,停止啼哭。”
陈样眼睛一亮,连忙问:“司观主,您看我有天赋吗?能学会这个咒语吗?”
司怀抬眼,看了看他的面相,斩钉截铁地说:“没有。”
陈样:“……”
“司观主,那这个咒是一次性的还是永久的啊?”
司怀也不确定:“因人而异。”
“她的哭喊有什么规律吗?”
陈样想了想,摇头:“没有,白天会哭,晚上也会哭,昨天还是哭累了才睡着的。”
司怀皱眉,一般的婴儿都是在夜里啼哭,夜里阴气盛,婴儿感受到阴气会痛、烦,因此道教有止啼咒,是安魂魄咒的简易版。
司怀走到落地窗前,透过客厅的落地窗,可以看见不远处的陆氏大楼。
一道微弱的热风迎面吹来,司怀眯了眯眼,屋里开着空调,热风十分明显。
窗帘微微晃动,婴儿瘪了瘪嘴,眼看着又要哭了。
陈样连忙轻轻拍她的背。
司怀抬头,发现落地窗侧边拐角处的小窗户没有关上。
他上前关窗,不小心拨动了窗帘,婴儿又瘪了瘪嘴,呜呜了两声。
陈样这下也发现了。
他走过去晃了晃窗帘,婴儿的脸一皱,缓缓张开嘴。
陈样连忙松开窗帘,他大步走到婴儿车边,一把捏住她的嘴巴,恍然道:“佳佳该不会是怕窗帘动吧?”
“难怪一会儿哭一会儿不哭。”
说完,陈样都不好意思看司怀。
这么点小事,他竟然请老板娘亲自出马?!
他眼神飘忽,转移话题道:“司观主,有没有类似安魂魄咒的符纸啊,如果以后佳佳哭个不停就能涌上。”
司怀点头:“有是有,不过我没有带符纸和朱砂……”
不等他说完,陈样立马说:“我这就找跑腿送过来!”
陈样立马掏出手机,在外卖软件上下单,顺便买了一堆水果。
他记得上次在公司,老板娘就吃了不少水果。
司怀看了眼时间,十点,马上就到陆修之的午休时间了。
他发微信问:【中午有空么?】
【我在你公司附近,等会儿可以一起吃午饭。】
消息刚发出去,陆修之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在做什么?”
司怀实话实说:“在帮大太、打……唔在ceo家。”
“陈样?”
陆修之的声音带着丝疑惑:“他怎么了?”
司怀:“没事,以为撞鬼了,让我来看看。”
陆修之嗯了一声:“已经结束了么?直接来公司就行。”
“差不多,没什么事,我画几张符就——”
司怀的声音猛地顿住,瞳孔微微收缩。
透过拐角处的窗户,他可以隐约看见隔壁的客厅一角。
隔壁没有关窗,窗帘大幅度晃动,一根青绿色的树枝也晃了晃 ,啪的贴在玻璃上。
树枝上长得不是花,也不是叶子、果子,而是五官齐全的人脸。
他闭着眼,嘴角还微微扬起,呼出的气息扑在玻璃上,形成水雾缓缓流下。
司怀一阵恶寒。
作者有话要说:我争取能在12点前二更
早睡的小天使们明天再看奥
安魂魄咒来自《北帝经》
查了一下,小儿止啼咒好像各个朝代都有,每个地区的也都有点不一样
类似这种天苍苍,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啼郞,来往君子念一遍,小儿睡到大天光。”
貌似都是根据安魂魄咒改编的
第131章 笑到脸掉
“司怀?”
听见陆修之的声音,司怀回过神:“看到点东西。”
说完,他转身推开婴儿车。
陈样坐在沙发上,正在看跑腿骑手的具体位置,见侄女突然出现在身边,愣了下,抬头问:“司观主,怎么了?”
司怀没有回答,问道:“你刚才说隔壁是谁的房子?”
陈样:“王总,王历。”
见司怀对王历没印象,陈祥又说:“就是陆氏的总经理,那天在会议室问你买平安符的那个人。”
司怀勉强有了点印象,他举起手机,问电话那端的陆修之:“你听见没?”
陆修之嗯了一声。
“这个姓王的有问题。”
想到陆修之面相显露的大劫,司怀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不确定劫难和姓王的总经理有没有关系。
“你在公司小心点,我解决完这边的事情马上过来。”
司怀顿了顿,又说:“不行,要不你先回家吧,家里有祖师爷护着……”
“司怀。”
陆修之喊了他一声,缓缓问:“你看见什么了?”
“他家好像种着人面树。”
司怀看向窗户:“树上的东西和那天在公司看见的差不多。”
“公司里说不定还有。”
“我知道了。”
陆修之:“我知道他有问题,正在收集证据。”
“不用担心,我很安全。”
“等我过来。”
司怀眨了眨眼,还想说什么,陆修之挂断了电话。
电话没有避着陈样,司怀就坐在他边上打电话。
两人的对话陈样听得一清二楚,他心脏跳得越来越快,等司怀收起手机,他飞快地问:“司观主到底怎么回事?王总和公司的鬼面有关系吗?你刚才和陆总说什么人面树……”
问题太多,司怀懒得回答,示意他走到落地窗前。
“对,就那儿。”
陈样停下脚步,看到了隔壁阳台的场景。
青绿色的树枝在空中晃动,一张诡异的人脸长在树枝上,也在迎风晃动。
他看得背脊一凉,猛地拉上窗帘。
缓了好一会儿,陈样才结结巴巴地问司怀:“所、所以佳佳是看、看到……”
司怀应了一声。
陈样脸色难看起来,这房子是不能待了。
他立马拿起手机:“喂,妈,你在家么?赶紧过来把佳佳带走,我这边有点事情……”
打完电话,他对司怀说:“我妈就住在附近的小区,应该很快就能赶过来了。”
司怀点头。
十几分钟后,一个打扮富贵精致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看见客厅里的司怀,她的眼神瞬间微妙起来。
她走到司怀面前,笑呵呵地打招呼:“我是陈样的妈妈,你叫我陈阿姨就好了。”
司怀喊了一声:“陈阿姨。”
“那我就带佳佳走了,不打扰你们了。”
陈阿姨推着婴儿车往外走,路过陈样时,还暧昧地笑了笑,挤了挤眼睛。
陈样:“……”
“妈!你别乱说话!”
陈样连忙说:“这位是司怀司观主,是我们老板的……”
“行了行了,妈是个开明的人,你解释那么多干什么,让小司看笑话。”
陈阿姨摆摆手,快步离开。
陈样:“……”
小区一幢两户,一户一梯,等电梯门阖上,司怀走到对门门口。
陈样站在他身后,紧张兮兮地问:“司观主,您准备做什么?”
司怀懒懒地说:“当然是进去看看。”
他低头看了眼锁,是智能锁。
嗯,不会开。
司怀扭头问陈样:“你知道密码吗?”
陈样苦着脸:“我和王总就是普通同事,怎么可能知道密码。”
他走近,看见锁的模样型号后,立马说:“这是陆氏旗下的智能锁。”
司怀哦了一声:“所以你们能远程开锁?”
陈样:“……不是,我会拆这个锁。”
司怀挑了挑眉:“快拆。”
陈样转身回家,再出来的时候,他手上多了一个工具箱。
设备齐全,他蹲在地上鼓捣了一会儿,几分钟后,咔哒几声,整个智能锁从门上掉落下来。
透过门锁的小洞,司怀已经闻到里面令人作呕的腥臭味道,还夹杂着夏日草木蒸腾的气息,十分难闻。
陈样捂着口鼻,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客厅正中盘踞着粗壮的树干,树枝繁茂,几乎占据了整个客厅,青绿色的枝桠密密麻麻缠绕在空中,贴着墙面,顶着天花板,每根树枝上都长着人脸,有拳头大小的,也有正常成人大小的脸,较细的几根树枝光秃秃的,只有一个透明的小泡,令人头皮发麻。
邻居居然是这种东西……
陈样脚都有些软,扶着门才站住。
“司、司观主,您以前对、对付过这、这个人面树吗?”
司怀非常坦诚:“没有,我只在书上看见过一眼。”
陈样追问道:“那、那书上有没有说,怎么对付他?”
司怀吐出两个字:“没有。”
陈样沉默片刻,小声说:“要不咱们还是先把这个锁装上,找些援军来。”
“安全第一啊!老板、司观主!”
忽地,一阵风从窗外吹进来。
感受到清风,人面树缠绕的枝丫缓缓展开,人脸的嘴角扬得更高了。
陈样吓得立马闭嘴,下意识屏住呼吸。
司怀掏出天猷符,掐诀念咒,扔向最近的人脸。
天猷符糊在人脸上,雷电劈下,人脸微微皱眉,没有其他反应。
司怀愣了下,天猷符对人类和心怀善意的精怪无效。
陈样也愣住了:“这些人脸是好的吗?”
“可是那天在公司看到的鬼面和他们一样啊……”
司怀思索片刻,掏出数十张天猷符,直接扔向树干。
数十道雷电凝聚成一道,直直地劈向树干。
空中泛起一阵焦味,下一秒,人面树的主干扭动起来,接着客厅里的所有枝丫都开始疯狂舞动,拍在墙上、地上,啪啪作响。
见天猷符对主干有用,司怀又从书包里掏出一把,还没来得及掐诀念咒,一道青绿色的树枝袭到面前。
他侧身闪躲,避开了树枝,却不小心被枝上的人脸碰到。
人脸很软,像是什么软绵绵的虫子,还带着一丝黏腻。
司怀皱了皱眉,用符纸擦了擦被碰到的手臂。
他最恶心虫子了。
嗅到人气,刚才那根树枝猛地顿住,停在空中,和其他疯狂乱舞的树枝形成鲜明树木。
“司、司观主……”陈样连忙出声提醒。
人面的眼皮颤了颤,缓缓睁开,露出一双黑色的眼睛。
看见眼前的司怀,他嘴角扬的更高了,桀桀地笑出了声。
笑声响起的刹那,树枝抖动,这张脸掉到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司怀:笑到脸掉
第132章 还我书包
掉到地上的瞬间,人脸的表情变得诡异起来,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司怀。
它又笑了两声,整张脸的颜色逐渐变成地砖的颜色,几乎要和地砖融为一体。
司怀拿出天猷符,这张脸立马缩成米粒大小。地砖上多了一个微小的凸起,凸起快速挪动,贴到墙面上。
墙上攀附着密密麻麻的树枝,这个微小的凸起在树枝间快速蹿动,眨眼间便看不到了。
陈样吓得连忙靠近司怀:“这、这个就是那天在公司的……”
司怀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根树枝出现在眼前,朝着他们的脑袋拍了下来。
厉风刮过,司怀拉着陈样避开。
树枝猛地拍在地上,“啪”的一声,地砖瞬间粉碎。
小碎片溅到脸上,陈样摸了摸,脸颊有些刺痛,指腹沾了血丝。
陈样有些庆幸,幸好是刮在他脸上。
要是司观主出事了,陆总肯定饶不了他。
要是他出事了,好歹也算是工伤。
“司、司观主——”
陈样话未说完,又是数根树枝挥了过来。
司怀和陈样闪躲,被树枝逼进了一旁的房间。
陈样猛的关上门,擦擦额上的冷汗:“司观主,咱们现在怎么办啊?”
司怀把书包挂到胸前,数了数里面的符纸。
虽然还有不少天猷符,但是他不确定多少符才能灭了这个人面树。
万一不够就完了。
司怀摸了摸兜,手机没带。
他抬头问陈样:“你手机带了吗?”
陈样一摸,摸到兜里坚硬的东西,松了口气:“带了。”
他掏出来,是打火机。
司怀:“……”
陈样挤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没有带。”
“刚刚拿工具箱的时候好像顺手放在桌上了……”
司怀递给他一把平安符:“先出去,找些人来帮忙再说。”
陈样点了点头。
下一秒,啪的一声,房间门震了震,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陈样就站在门边,被这巨响吓了一跳。
他往后腿了几步,踩到了什么东西,踉跄了一下。
陈样低头,只见一截手骨在他脚边,手骨上还沾着一丝肉,泛着腐烂的臭味。
“呕——”
司怀瞥了一眼,并不意外。
人面树的人脸需要人的生气才能唤醒,养这树的人肯定害死了很多人。
“砰砰砰——”
门疯狂地震动起来,门锁肉眼可见的松动了。
司怀挑了挑眉,对陈样说:“你们这个锁质量不行啊,有待提高。”
陈样苦着脸:“如果能活着离开,我一定让开发部改进……”
“放心,死不了。”
司怀拿出几张天猷符,扔向门,雷电聚集,门外的树枝似乎害怕了,不再拍打。
陈样松了口气,一抬眼,发现白色的天花板突然有些灰。
下一秒,熟悉的怪脸朝着他的脸扑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
司怀一把将他拉开,指间的天猷符微微晃动,雷电直直地劈向那张脸,紧接着,一摊黑色的液体滴滴答答地落了下来。
司怀嫌弃地挪开脚。
两人在房间内休息了一会儿,司怀走到门边,贴着听了会儿,听见外面没有动静,打开一条门缝看了看。
人面树安静下来了。
司怀给了陈样一个眼神,打开门,放轻脚步,慢慢往外走。
人面树的树枝树干蔓延得更开了,整间屋子的墙上都是树枝,客厅的地砖上铺着层层叠叠的树干,墙面上的树枝小幅度的晃动,隐约可以听见人面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听得人汗毛倒立。
刚刚走到玄关处,阳台的大开的窗户又吹来一阵风,树枝舒展开来。
陈样脖子有点痒,忍不住伸手想要挠一下。
一抬手,手背便碰到了一个粘软的东西。
“桀桀桀……”
笑声响起,不用回头陈样也知道自己碰到了什么东西。
司怀第一时间转身,扔出天猷符。
人脸落地的刹那,雷电把它劈成了一滩黑水。
听见雷电的声音,安静的人面树再次狂躁起来。
粗细不一的树枝疯狂地在墙上、地上疯狂拍打,地面轻微抖动,墙面和天花板出现了数条裂缝。
数不清的树枝拍向两人。
司怀眯了眯眼,看到了人面树暴露出来的主干。
他避开树枝,手腕翻转,厚厚一叠天猷符,全部飞向人面树的主干。
空中陡然生成一道半米粗细的雷电,泛着青紫色的光芒,朝着主干狠狠地劈了下去。
雷电劈中人面树的刹那,整间屋子晃动地更厉害了,空中弥漫着浓浓的焦味,贴在墙上的一部分树枝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发黄、干枯,这些树枝上的人面也逐渐融化成绿色的液体。
见状,司怀掏出了更多的天猷符。
人面树仿佛知道他想做什么,地上的树根瞬间往回收缩,牢牢地包裹住了主干,像是一个巨大的茧。
树枝依旧舞动着,铺天盖地的压了过来。
陈样闪躲不及,又被几张人面触碰到。
他碰到一张,司怀就劈一张。
劈到最后,陈样都对雷电麻木了。
两人往门口走,没有留意到一根细小的树根贴着墙角,隐蔽地探了过来,在靠近陈样的刹那,嗖得冲上前,卷住了他的脚踝。
陈样一脚刚迈出门槛,另一只脚被缠住,脸朝着地面摔了下去。
司怀脚步一顿,转身一脚踩在树根,扔了一张天猷符。
雷电滋滋的声音响起,树根微微颤动,依然死死地缠着陈样。
司怀低头,看见陈样兜里的打火机掉在了地上,灵机一动,捡起打火机,在树根的一端点火。
树根很细,尖端很快就被点燃。
植物天生怕火,树根开始疯狂抖动起来,松开了陈样的脚。
司怀抬脚,树根缩回主干。
正期待着整棵树都燃起来,下一秒,司怀便看到树枝动了动,上面的人面们纷纷凑到燃烧的树根上,嘴巴微微张开,呼呼呼地开始吹。
司怀:“???”
陈样:“……这、这还挺智能的。”
司怀:“……”
“先——”
走字还没有说出来,房子又开始剧烈震动起来。
可是树干并没动。
陈样茫然:“地、地震了吗?”
客厅中央的天花板开始颤动,劣裂缝越来越大,一块块的碎片掉落下来。
司怀这才发现人面树不是顶着天花板生长,而是直接穿透了天花板,楼上也是人面树!
更多的树枝和人面从楼上钻了出来。
主干暴露了一部分,司怀抓出一把符纸,飞快地扔了过去。
在符纸要贴到主干的刹那,一张一人高的大脸忽然从楼上探了出来。
它闭着眼睛,嘴角带笑,似乎是能感受到符纸的方位,直接凑了上去,用脸接住符纸,替主干挡了这一击。
雷电劈在人脸上,半张脸化为一滩黑水。
这大脸的嘴角扬得得更高了。
下一秒,残缺的大脸张开嘴巴,露出了满嘴的尖利獠牙,盖在两人头上。
陈样吓得一哆嗦。
司怀倒是不怕,就是这口牙估计出生以来就没刷过,
腥臭的风朝着他的脸吹过来。司怀被熏得脸色都有些扭曲。
看来得买几个防毒面具,以防再遇到这种不讲卫生的精怪。
他摸向书包,想要拿天猷符。
捕捉到了他的动作,数根树枝拧成一团,朝着司怀刺了过来。
司怀连忙避开,侧边也袭过来了数根树根。
他刚拿出几张符纸,一根树根从身后袭来,擦过他的手臂,勾住书包带,直接将书包卷走。
司怀这才意识到它们真正的目的。
书包的拉链是开着的,在被卷走的过程中,里面的东西纷纷掉了下来。
树枝的目的是书包,它将书包卷回主干,数根树枝同时刺向书包,将黑色的书包拆的四分五裂。
书包的碎步落了一地,司怀的眼神冷了下去。
残缺的大脸继续朝着两人咬了下来。
司怀微微侧身,站在它残缺的半边脸的位置,大脸一口咬中了空气,上下两排獠牙发出锃的声响。
陈样这会儿顾不得害怕,一边躲避树枝一边帮司怀捡起地上的符纸。
满地的符纸,还有一块白色的玉?
看见底部的道天二字,陈样眼睛一亮,他查过资料,知道道教有法印,很牛逼的法器!
他连忙把自己捡起来的东西一股脑儿交给司怀:“司观主,你的法器还有符纸。”
陈样飞快地说:“咱们先出去再施法吧。”
司怀死死地攥着道天印,没有说话,也没有走。
陈样这才注意到司怀的状态有点奇怪,他连忙说:“东西我都捡回来了,您的法器还在!”
司怀依旧没说话。
陈样吓得脸都白了:“司观主,你不会受伤了吧?”
两人在原地愣怔了还这么一会儿,大脸侧了侧脸,再次咬了下来。
司怀撩起眼皮,面无表情地朝着这张脸扔了一张天猷符。
明明只有一张符纸,但是空中凝聚的雷电比之前的还要粗。
雷电不仅劈中了大脸,还劈中了地上盘踞的树根。
大脸这下连剩下的半张脸都没了,化为一滩黑水。地上的树根被劈得猛得往回缩。
雷电消失,空中还残余着滋滋滋的电流声,在头顶回荡着,陈样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仿佛感受到了司怀的怒意。
他不敢说话,小心翼翼地看着司怀。
只见司怀低头看了眼掌心的法印,冷笑一声,径直走向客厅正中的树茧。
陈样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睁大眼睛看着司怀。
司观主要放大招了吗?!
司怀往前走了两步,数根树枝并成一根,朝他打了过来。
司怀没有躲,伸手抓住树枝,举着道天印狠狠地砸了下去。
“草泥马!还我书包!!”
他一下接着一下,用力地砸在树枝上,绿色的树液缓缓流了出来。
陈样懵了。
法印居然是用来物理攻击的吗?
第133章 装载知识
陈样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司怀臭着脸,无视滴到流到手臂上的树液,一下比一下用力地砸下去。
他抬起手,手肘不小心碰到了一旁树枝上的人面。
人面的眼皮动了动,还没有睁开眼睛,就被司怀一印拍扁。
人面贴在树枝上,抖动片刻,逐渐化成了青绿色的液体,沿着树枝稀稀拉拉地滴到地上。
司怀还不解气,继续砸。
又砸了数下,空中响起了清脆的“咔嚓”一声,手臂粗细的树枝被他用道天印砸断了。
陈样被这道声音拉回思绪,后知后觉的发现一件事。
这棵人面树怎么突然安静下来了?
树枝窜动的声音停止,以至于司怀砸树的声音特地清晰。
陈样仔细地看了看,整个客厅的树枝、树根都一动不动,它们仿佛变成了普通的树,哪怕有风吹进来了,也只是长在树枝上的人面随风晃动。
他一看,那些人面的表情也僵住了。
司怀没有注意到这件事,他扔掉手里的树枝,大步走到树茧前。
不等他抬起手,咔嚓咔嚓的声音越来越多,响个不停。
声音好像是从树茧里传出来的。
声音愈发清晰,司怀低头,只见包裹着主干的青绿色树根逐渐变得枯黄僵硬,接着断裂成一截一截,纷纷掉到地上。
咔嚓咔嚓的声音就是树根树枝断裂的声音。
裹着主干的树根全部断裂,露出了里面干枯发黄的主干。
司怀抬眸,不止主干,人面树的所有树枝树干都枯了,死焉焉地往下垂着。
长在树干上的人面一张张的消失,化为青绿色的液体,落在地上。
人面树看起来是死透了。
陈样张着嘴巴,惊呆了,是他格局小了。
这哪儿是物理攻击啊!
这分明是物理与法攻合二为一,用物理攻击迷惑敌人,接着乘虚而入法攻啊!
司怀掀了掀眼皮,一脚踹在主干上。
咔嚓一声,这棵庞然大物轰然倒地。
司怀右手抓着道天印,刚才砸的时候用力过猛,虎口微微发麻。
左手因为抓着树枝,掌心被刮了几道伤口,隐隐作痛。
他的指尖有些颤栗。
下一秒,右手掌心感受到一阵暖流。
司怀愣了下,眨眼间,手不麻不疼,身上隐隐的酸痛也消失不见。
他盯着道天印看了两秒,转身走向陈样,缓缓举起道天印。
陈样磕磕巴巴地说:“司、司观主,我、我不就是误会您物理攻击么,不、不至于死吧。”
司怀:“……”
“我是自己人啊!我和王历没有任何关系!我真的不是故意打电话给您用侄女当借口……”
司怀拉过陈样的手,在他掌心上用力盖了一下。
陈样掌心隐隐浮现出“道天”两个字。
“有什么感觉?”
陈样闭着眼睛,嘴唇颤抖:“我、我要死了吗?”
司怀:“……”
没过多久,陈样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
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脸上的伤口也没有感觉了。
他摸了摸脸,光滑如初,刚才的伤口似乎也消失了。
陈样睁开眼睛,恍恍惚惚地看着司怀:“我、我已经死了吗?”
司怀:“……”
司怀果断砸了他一拳。
陈样吃痛,慢慢地缓过来了。
他震惊地看着司怀手里的道天印。
这印还能奶人吗?!
司怀往外走,走到门口,电梯叮咚一声,缓缓打开。
他皱了皱眉,立马把门关上。
电梯里走出来一个穿着黄色制服的骑手小哥。
看见司怀和陈样站在门口,骑手小哥愣了下,举起手中的袋子:“请问朱砂和符纸是您订的吗?”
陈样点点头,接过袋子:“谢谢。”
“不用谢。”
骑手小哥转身按了按电梯,余光瞥见地上的锁,脚步一顿。
他看了眼单子,1801,又看了看陈样身后的门牌,1802。
骑手小哥身体僵了僵,在电梯门开的瞬间立马走进去,用力戳楼层键。
陈样小声嘀咕了一句:“看来单子不少啊。”
司怀没有留意骑手小哥,他走进陈样家,在沙发上找到了手机。
打开一看,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他皱了皱眉,陆修之不是说要过来吗?
一个小时,爬都爬到了。
“司观主,我手机找不到了,您给我打个电话吧,号码是137……”
司怀的电话刚拨出去,突然响起了砰砰砰的砸门声。
陈样吓得一激灵:“卧槽,那棵树该不会复活吧?!”
他紧张兮兮地走到门口,点开门口的可视电话,看见是人,立马松了口气。
陈样打开门,门外站着不少人,保安、物业的工作人员、还有刚刚看见的骑手小哥。
骑手小哥站在最后,小声说:“就是他们。”
陈样一脸茫然:“有什么事吗?”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走上前,大概是觉得陈样眼熟,盯着看了会儿,问道:“请问您是叫陈样吗?”
陈样点头。
一旁的保安开口道:“我记得他,他是1801的业主。”
中年男人神情稍稍和缓,问道:“您知道对面1802的锁是怎么回事吗?”
陈样望过去,只见1802的门锁还在地上。
他还没来得及装上去。
“额……”
不等陈样编出借口,司怀懒懒地说:“知道,我们刚才看的时候就掉了,大概是房子里面的东西弄掉的。”
中年男人疑惑:“房子里面有什么东西?”
司怀:“自己看。”
中年男人和保安队的几人对视一眼,转身走向1802,推开门,看见里面穿破墙面的巨型植物后,安静了很久。
等司怀走进去了,众人才回过神,小心翼翼地踏入1802。
“这、这是什么东西?”
“好臭啊,这些绿色的东西是什么?”
“这东西长得像是树啊?”
“不对,是棵死树。”
…………
叽叽喳喳讨论了一会儿,骑手小哥举起手机,悄悄了拍了照片。
保安扭头问中年男人:“咱们小区有规定不能在家种植物吗?”
中年男人摇了摇头,对众人说:“我先通知一下1802的业主。”
司怀撩起眼皮:“通知什么?通知他赶紧跑路?”
“什么跑路?”
“这里面有人的骨头,有命案。”
司怀指了指一旁的房间,随口说:“我们刚刚正想报警,你们就找来了。”
听见命案,中年男人脸色变了变,一名保安走进房间,看见里面的骨头惊呼出声,连忙拨打110。
司怀低垂着眸子,看见了地上的书包碎片。
印有商标的白布被风吹得微微晃动,上面的字迹已经磨的看不清了。
这书包他用了很多年,是夜市上买的。
五十块。
师兄的存款用光了,带着他去夜市摆摊算卦。
一晚上赚了五十块,给他买了这个书包。
司怀还记得他们之后几天一直下雨,夜市关门,他和师兄吃了好几天的酱油拌面。
见司怀盯着书包的碎片看了很久,陈样仔细回忆书包的模样。
很普通的黑色双肩包,不是什么大牌,应该不是陆总送的……
想了会儿,陈样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书包也是法器之一吗?
保存符纸和法印功效的什么特殊布料?
还是有什么特殊效用?
不然人面树为什么要抢书包?
陈样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他凑到司怀耳边,压低声音问:“司观主,这个书包是不是法器啊?”
司怀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点头。
陈样深吸一口气,就知道!
他按捺不住好奇心,小声问:“这法器是用来做什么的?”
司怀面不改色:“装载知识。”
陈样:“……”
第134章 尽量不要
陈样沉默了会儿,慢吞吞地开口:“司观主您真幽默。”
司怀低头看手机,陆修之没有打电话给他,也没有发信息。
物业的工作人员报警后,对众人说:“咱们出去等吧,不要破坏现场了。”
众人走到电梯旁,议论纷纷:
“1802的业主是谁啊?”
“我记得好像是在陆氏科技的高管。”
“对对对,平时都不来小区的。”
“长什么样子啊。”
…………
他们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响,司怀走到一旁,听清楚了电话里的机械女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司怀皱了皱眉,扭头看向陈样:“你打得通陆修之的电话吗?”
陈样连忙说:“司观主,我手机还没找到呢。”
“……”
司怀把手机给他:“快找。”
陈样找到沙发底下的手机,拨通电话,朝着司怀摇头:“无法接通。”
司怀皱了皱眉,按下电梯,继续打电话。
没过多久,电话被接通了。
司怀立马问:“你没事吧?”
“嗯。”
不等司怀开口问,陆修之解释道:“刚才电梯故障,手机也没有信号。”
司怀松了口气,陆修之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
他隐约还能听见电话那端有人向陆修之道歉的声音。
“陆总,对不起,电梯刚刚还好好的……”
司怀倚着墙,问道:“现在出来了吗?”
陆修之:“出来了。”
“你那边怎么样了?”
司怀:“人面树已经解决了。”
“嗯,我现在过来找你。”
确定陆修之没事,司怀呼出一口气,和大家一起等警察过来。
见他神情放松下来,陈样小声问:“陆总的电话打通了吗?”
司怀点头:“他说刚才电梯故障,手机没有信号。”
陈样愣了下,作为科技公司,陆氏不应该出现这种问题。
他打开公司群看了看,没有人说信号有问题,只有电梯的信号出事了?
陈样有些纳闷:“公司电梯里有信号分布系统,怎么会没有信号?”
司怀顿了顿,陆修之不可能骗他。
而且电梯故障的时机也太巧了些。
“我过去看看。”
“司观主,等等我。”
…………
陆氏
陆修之大步走出电梯,易助理高悬着的小心脏终于落下来。
他连忙上前:“陆总……”
“查负责电梯信号的人。”
说完,陆修之转身走向一旁的楼梯。
走到地下车库,陆修之刚拿出车钥匙,便看到王历站在车旁。
他西装革履,和平常的差别不大,只是额上有些汗珠,不只是冷汗还是热的。
陆修之停下脚步,淡淡地看着他。
王历笑道:“陆总,您要离开公司吗?”
陆修之瞥了他一眼:“你要离开公司。”
王历脸上的笑意僵了僵,他抓紧手里的手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陆修之没有理会他,掀了掀眼皮,视线落在他身旁的墙面上。
白色的墙面上染上了几块灰色的污渍。
陆修之往前走了两步。
王历眼皮跳了跳,脸色微微扭曲。
陆修之淡淡地看着他:“你怕什么?”
王历攥紧拳头:“我知道自己走错路了。”
“但是都到这个地步,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话音一落,白墙上灰扑扑的污渍动了动,逐渐浮出人类的五官。
它们缓缓睁开眼睛,似乎没有注意到距离自己更近的王历,贪恋地注视着陆修之,几张嘴一齐张开,桀桀桀的笑声回荡在地下车库,此起彼伏。
王历紧紧地盯着陆修之,下一秒,他的嘴角微微扬起,眼里出现了一丝喜意。
陆修之站在原地,一阵微风从头顶压了下来。
他抬眸,只见一张丑脸猛地窜到面前。
陆修之眼睫都没有颤一下。
鬼面在触碰到陆修之的前一秒,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住,从下巴开始逐渐融化。
陆修之微微侧身,避开鬼面融化成的黑水。
滴滴答答的水声响起。
王历愣住了,司怀都要用符纸才能解决掉鬼面。
陆修之连手指都没有动一下,怎么可能!
紧接着,王历伸手的鬼面们纷纷脱离墙面,从各个角度扑向陆修之的脸。
全都化为了黑水。
时间紧迫,王历拿出一把小刀,在手指上划了一下,在血珠溢了出来,他连忙把血盖在符纸上。
一阵阴风吹了进来,地下车库愈发阴冷。
空中陡然出现了数十个死状凄惨的厉鬼,王历咽了咽口水,
他用血召唤的厉鬼,所以能看见。
厉鬼们幽幽地望着他,王历咬紧牙关,指着陆修之:“杀了他!”
陆修之撩起眼皮,看着漂浮在空中的厉鬼,神色不变。
厉鬼们听从王历指示,一齐冲到陆修之面前。
陆修之缓缓抬手,屈了屈手指,逼至面门的厉鬼们动作突然顿住,化为细小的碎片,消散在空气中。
王历死死地看着陆修之:“你、你看得见?”
他难以置信,震惊得没有留意到身后轻微的脚步声。
“你不是讨厌鬼神论的吗?!怎么会看得见鬼!”
陆修之的视线在他身后顿了顿,心情稍稍好转,回答了这个问题。
“因为他们太吵了。”
王历额上的汗水更多了,他咬牙切齿:“不管怎么样,你今天必须死。”
说完,他从身上掏出一把枪,枪口直指陆修之的脑袋。
陆修之的目光微微上抬,看向王历身后。
王历正要按下扳机,身后忽然响起了轻微的呼吸声,不等他回头,便感受到一个尖锐的硬物砸在后脑勺上。
他手一抖,枪口朝下,对着自己的脚背来了一枪。
“砰——”
“啊啊啊啊啊啊!”
王历脸色惨白,痛得倒在地上。
司怀一脚踹开手枪,冷笑道:“胆子挺大的啊。”
王历瞪大眼睛:“你、你不是人面树那里……”
司怀随手把道天印放进裤兜,一脚踩在他脸上:“下辈子记住了,当反派的话,废话别太多。”
他脱下拖鞋,狠狠地拍在王历脸上,一下又一下。
警笛声响起的时候,王历的脸已经肿成了猪头,他眼前发黑,勉强看向地下车库的入口,竟然有些期待警察早点到。
很快,数名警察走了进来,方道长也在其中,他身手的几名警察穿的制服和普通警察有些差别。
司怀多看了两眼,记起来了,这些好像是方道长他爸手下的那些警察,专门处理这些特殊事件。
方道长快步跑近,见司怀和陆修之都没有事情,呼出一口气:“司观主,我听说你对上了人面树。”
司怀嗯了一声:“解决了。”
“就是他搞的鬼。”
司怀抬脚,踩在王历脸上。
方道长低头看了看王历的模样,注意到了一旁的手枪。
他压低声音问:“司观主,这枪……”
司怀:“他自己开的,可以查监控。”
两名警察上前,拷住王历,又看了看他的伤口,对方道长说:“得先去医院把子弹取出来。”
方道长点点头,瞥见了司怀面无表情地看着王历,眸子里还带着隐隐的怒气。
他愣了下,上次看见司观主这么生气,还是在酒店对付六道观那两人的时候。
方道长看了眼其中一名寸头警察,寸头警察反应飞快,拉着同伴转身。
方道长小声说:“司观主,咱们倡导的是尽量不要揍犯罪嫌疑人。”
司怀懂了。
尽量不要揍,除非忍不住。
司怀走向王历,在走到他身边的时候,脚尖一抬,踩在他的枪伤上,用力地碾了碾。
“啊啊啊啊啊啊!!”
司怀抬眼,懒懒地说:“啊,差点就踩歪了。”
作者有话要说:陆修之:?为什么这种戏份是给方行云的?
方道长:因为司观主是团宠
司怀:方行云是谁?
第135章 天天发火
王历本来都快疼晕过去了,被司怀这一脚生生的踩清醒。
鲜血从他的伤口流了出来,司怀嫌弃地抬脚,又踹了脚王历的小腿,顺便把拖鞋底部的血迹在他裤腿上蹭干净。
一脚没蹭掉,司怀又踹了两脚。
王历又痛又气,嘴唇动了动,想质问警察。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发现所有警察都背对着他。
“你、你们……”
王历双手抖了抖,双眼上翻,晕了过去。
司怀往边上走了一步,任由王历重重地倒在地上,低头检查拖鞋上有没有血迹。
方道长压低声音问:“司观主,可以把他带走了吗?”
司怀点头,人都晕过去了,揍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方道长喊了声警察的名字,让他带着王历离开,一转身,又对上一张臭脸。
陆修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方道长愣了会儿,心道他好像没有对陆修之做什么事啊?
琢磨片刻,他小声问:“陆先生,怎么了?”
你也想揍王历出气吗?
陆修之撩起眼皮,轻声道:“司怀在帮我出气。”
方道长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完全没有察觉到因为自己的举动,某人的醋坛子翻了。
他知道王历是刚刚是想对陆修之出手。
见陆修之还盯着自己,方道长试探地问:“是想让我也帮你出气吗?”
陆修之:“……”
司怀转身,疑惑地看着他们:“什么出气?”
陆修之:“没什么。”
方道长挠了挠头,还是没有想明白陆修之到底想做什么。
去警局的路上,他也一直在思考。
看着陆修之对其他人冷淡到连个眼神都不给,对自己则主动搭话……
方道长陷入了沉思。
这么比较起来,他和陆修之的关系还挺好的。
方道长凑到司怀耳边,小声问:“司观主,陆先生是不是有点外冷内热啊?”
司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以前是,现在外也热起来了。”
现在外也热了……所以刚才是主动和他聊天?!
方道长恍然大悟,果然,刚才他说对了。
陆先生肯定是羞于承认。
这叫什么来着?
傲、傲娇?!
想通后,方道长特地陆修之泡了一杯茶:“陆先生你放心,我也会帮你出气的。”
陆修之:“……”
司怀听见这话,看了看方道长,又看了看陆修之,挑眉道:“你们关系不错嘛。”
陆修之:“……”
方道长羞涩一笑。
司怀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警方,剩下的他就管不着了,拉着陆修之离开。
易助理早就在外面了。
上车后,陆修之对他说:“查一下王历最近通话的那些人。”
司怀茫然:“他还有同伙吗?”
陆修之抿了抿唇:“或许是幕后指使的人。”
王历的手太抖了,不像是杀过人的样子。
而且人面树暴露后不仅没有逃,反而在公司想要他的命。
这举动未免太蠢了些。
陆修之低垂着眼睫,想去王历震惊的模样。
如果王历不是被威胁得亲自动手,那么就是被骗的……
和王历有关的人……
忽地,一只温热的手覆上了脸颊。
陆修之收回思绪,望着他黑漆漆的眸子:“怎么了?”
司怀唔了一声,眼珠子转了转:“看看你的面相。”
他掰过陆修之的的脸,盯了很久。
劫难还在。
司怀眯了眯眼睛,劫难和刚才的事情有关系,又无关。
他有点懵,这到底是什么劫?
陆修之:“看出什么了?”
“看出你交到了一个好朋友,”
司怀面不改色地说:“我掐指一算,是方道长。”
陆修之:“……”
手机震了震,弹出一条信息。
陆修之低头,是陈样的。
陈样:【陆总,司观主在和人面树决斗的时候法器碎了,他当时的情绪好像有点不对劲。】
法器?
陆修之微微皱眉,偏头看司怀,正在玩道天印。
除了这个印和拳头,司怀还有什么法器?
【什么法器?】
陈样:【就是司观主一直背着的那个黑色书包啊。】
【他说是装载知识的法器,大概是有什么特殊功能?】
陆修之指尖顿了赌博,从他见到司怀开始,司怀就一直在用那个黑色书包。
和当初那只手机一样,年份很久。
司怀恋旧,但很少会生气。
能让他用很久、还生气的东西……
应该是那个师兄送的吧。
听见微信叮叮咚咚响个不停,司怀歪头,看着陆修之:“谁啊?”
“你已经和方道长聊得火热了吗?”
陆修之:“……是陈样。”
司怀:“谁?”
陆修之:“大……ceo。”
司怀哦了一声,以为是公司的事情,没有再问。
陆修之开口道:“他说书包的事情,他负全责。”
司怀眼睛亮了亮。
见状,陆修之对易助理说:“去买书包。”
易助理大脑飞快地转动,买书包?
这是什么暗号吗?
他怎么不记得?!
见易助理直接开过最近的商场,陆修之沉默了会儿,又说了一遍:“去买书包的地方。”
易助理看了眼后视镜,发现司怀身上没有书包,这下懂了,立马掉头去商场。
一楼都是奢侈品牌,司怀扫了一圈,走进其中一家店铺。
两人一进去,导购便注意到陆修之身上的西装质感,她立马走上前,扬起标准微笑:“有什么可以为二位服务的吗?”
司怀看了看,没几个双肩包。
“双肩包只有这些吗?”
导购笑道:“还有其他的,只是目前摆出来了这么一些。”
她拿出平板电脑,调出双肩包,问道:“请问您喜欢什么样子的呢?”
“这几款都是中性风格……”
司怀瞥了眼,淡定地说:“要最贵的。”
导购脸上的笑容僵硬片刻,立马翻出一张照片:“这款是前两天刚发行的,市价最高全球限量,商阳仅有一只,您需要的话我现在让人送过来。”
司怀低头看了看,包上镶满密密麻麻亮晶晶的碎钻。
直男无法欣赏。
他沉默片刻,问道:“多少钱?”
导购笑着说:“五百万。”
司怀点了点头:“不要。”
他拉着陆修之离开,转身走进一旁的运动品牌店,随便拿了个之前款式差不多的黑色书包。
付完钱,司怀对陆修之说:“告诉大太监,书包的钱折现。”
陆修之嗯了一声,盯着这个黑色书包,给易助理发了条消息。
【这周结束前给我道观设计图。】
他也有礼物。
……
回到陆家,司怀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费秀绣的声音。
“什么地震?商阳还会地震的吗?”
推开门,司怀才发现不只费秀绣,司弘业也在陆家。
听见门口的动静,费秀绣立马对电话那端的人说:“不说了,我还有事,晚点聊。”
她上下打量司怀和陆修之,见他们连点皮外伤都没有,才放下心。
“我看网上说,陆氏科技附近发生了枪击案啊。”
司怀愣了下:“你怎么知道?”
费秀绣:“网上都传开了啊。”
“这也太可怕了,最近是不是不太平啊?我住在市区的朋友还说感受到了地震呢……”
司怀拿出手机,看见了关于枪击的推送新闻。
【商阳东华路附近疑似发生枪击案,请市民们……】
司怀点进去,内容正在加载中。
加载了好一会儿,变成了链接失效。
司怀挑了挑眉,估摸着是上面压下来了。
他点开微博,还是有不少人在讨论枪击案的事情。
【小吃街吃蘑菇:卧槽!我听说商阳东华路大白天的发生强奸案了?!】
【是枪击案,不是强奸案。】
【建议博主去医院换个耳朵。】
【笑死,你热门了啊哈哈哈哈】
【助热门一臂之力。】
【我听说好像是个大公司的高管,估计疯了。】
【卧槽,我刚刚就在东华路!】
…………
司怀刷着微博,没有留意到司弘业一直在悄咪咪打量自己。
费秀绣来客厅来回踱步,有些焦虑:“小司,你整天跑来跑去的,要不要给你请几个贴身保镖啊,感觉最近不太平。”
司怀懒懒地说:“有那闲钱不如直接给我。”
“我用生命保证自己平平安安,肯定比保镖靠谱。”
听他话里话外离不开钱,司弘业不仅没有生气,神色反而和缓起来。
费秀绣想了想,小声嘀咕:“也是,你对付的不是普通人,心还软,说不定保镖反而成了你的累赘,算了算了。”
“我给你们炖点汤补补身体吧。”
“陈叔,家里有什么菜吗?”
见费秀绣准备留下来吃饭,司弘业看了眼司怀,起身道:“我等会儿还有饭局,先走了。”
费秀绣看了眼他的背影,对司怀说:“我想起冰箱里还有两根参,我去拿来给你们炖汤。”
说完,她快步走出陆家,走到司弘业身边,问道:“什么饭局?我怎么不知道?”
“司弘业,你今天有点奇怪啊?”
司弘业看着她,无奈地问:“我哪里奇怪了?”
费秀绣:“你今天居然没有发火,不对劲。”
“……”
司弘业:“我是天天发火的人吗?!”
费秀绣淡定地说:“把吗字去掉。”
“男人,应该对自己有点信心。”
司弘业:“……”
“到底怎么了?”
司弘业轻叹一声:“这两天不是中元节么。”
“中元节怎么了?”
费秀绣疑惑:“鬼节待在小司这边不是更安全么?”
“什么鬼节不鬼节的。”
“中元节祭祖。”
司弘业又叹了口气:“这两天司怀应该不怎么想见到我。”
“而且……我记得最近几天,应该就是他那个师兄的忌日了。”
第136章 梦见师兄
费秀绣茫然:“什么师兄?”
司弘业无奈地说:“你以为司怀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是从哪儿学的?
“总得有人教吧?”
费秀绣愣了会儿,隐约记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个人。
司怀很少提起师兄的事情,就算提了,也只说一两句。
她几乎都忘记司怀有师兄这件事了。
费秀绣看向司弘业,有些惊讶:“你怎么这么清楚小司他师兄?”
小司不可能主动和司弘业聊起师兄。
司弘业顿了顿,缓缓说:“以前有过联系。”
“他去世的事情,我也是听别人说起过。”
“好像是在司怀去读商阳大学前吧……”
费秀绣脸色也沉重起来,司怀是入学后才回的司家。
难怪那段时间对谁都没好脸色。
她轻声问:“小司和他师兄关系很好吗?”
“何止是好,”司弘业叹了口气,“他妈去世后,司怀就一直跟着师兄长大。”
费秀绣沉默了很久,伸手靠近司弘业腰间,揪着软肉狠狠地拧了一下。
“嘶——”
司弘业疼得脸色扭曲:“你怎么突然拧我?”
费秀绣淡定地说:“看你不爽。”
司弘业:“……”
“我做错什么了?”
“罄竹难书。”
“???”
费秀绣想了会儿,又说了一遍:“看以前的你不爽。”
司弘业:“……”
“走吧,你不是还要给那个臭小子炖汤么。”
司弘业转身走向司家,腰间又被拧了一下。
下一秒,他被费秀绣拉着胳膊往回走。
司弘业:“我一个人随便吃点就行了。”
费秀绣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又没让你去陆家吃饭。”
司弘业:“……”
他这才发现费秀绣不是拉着他去陆家,而是拉着他到院子里,走向那个小木屋。
停在小木屋前,费秀绣塞给司弘业三炷香:“拜吧,拜拜祖师爷能好受点。”
司弘业低头看着香,一动不动。
“什么好受?你在说什么东西……”
费秀绣拿起一旁的打火机,替他点燃香:“你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求神拜佛吗?”
司弘业:“因为他们懦弱无能。”
“……”
费秀绣抬手又狠狠地拧了一下司弘业。
司弘业疼得手一抖,险些把香插到自己身上。
费秀绣忍不住问:“你当初找不到小司的时候,没有想过求神拜佛吗?”
求神拜佛对一些人来说,是最后的希望,是最后一根稻草。
司弘业捏着香,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到那个地步。
香已经烧了一小截,眼看着香灰都要落下来了,费秀绣催促道:“赶紧上香,不要浪费。”
司弘业满脸不情愿。
费秀绣抬手,大红的指甲缓缓逼近。
司弘业眼皮一跳,立马闭上眼睛,拜了三拜,将香插入香炉。
“你刚才对祖师爷说了什么?许了什么愿?”
“上香的时候还要说话的吗?”
“……”
两人在院子里呆了很久,引起屋内人的注意。
见司弘业这个坚定的无神论者被费秀绣拉着上香祈拜,陆修之多看了两眼。
顺着陆修之的目光望过去,司怀也注意到了这一幕。
司怀懒懒地靠在沙发上,看着司弘业被费秀绣按头上香,上完三炷香,又上了三炷香。
他挑了挑眉:“看来只有秀绣才能镇住老司。”
陆修之指尖顿了顿,偏头看向司怀。
他晃着脚丫子,神情漫不经心。
和平常差不多。
司怀好像没有那么讨厌司弘业,没有把司弘业当成父亲,但也没有怨恨司弘业。
至于费秀绣,更是有些欣赏,并不认为她抢走了属于母亲的位置。
陆修之没有遮掩自己的目光,司怀感受到了他的视线,歪了歪脑袋,上下打量片刻,慢慢地说:“今天也是养花的一天。”
陆修之:“……”
沉默片刻,他问道:“你对司叔和费……”
司怀眨了眨眼,反应过来陆修之想问什么。
他开口说:“绣挺好的,想做什么做什么,想说什么说什么。”
“和老司很配。”
“不然要是什么都闷着,会生病的。”
陆修之垂下眸子,司怀母亲身体不好。
“当年……”
不等他问出口,门被推开,费秀绣拎着两盒袋子走进来:“这个汤要炖好一会儿,食材时候放都是有讲究的。”
“小司,修之,你们现在没事吧?”
“没事就来厨房,我教你们怎么炖汤。”
…………
晚上
洗完澡,桌上手机震动起来,司怀看了看,是董大山的电话。
刚按下接听键,董大山咋咋呼呼的声音响了起来。
“司怀!明天就8月27号了!”
司怀哦了一声,打开日历,盯着其中一个日期看了会儿,才问道:“然后呢?”
“……明天学校就开始报道了,你是不是忘了?”
司怀没说话,他真忘了。
明明昨天才放暑假,怎么这么快又开学了?
???
“我就知道。”
董大山猜到他没把报道和开学的日期放在心上,特地打电话过来。
“我已经买好车票,大概明天下午到学校。”
“你什么时候去啊?我还带了不少土特产,我妈让我给你。”
司怀想了想:“你到车站的时候和我说一声。”
董大山的声音激动起来:“你要来接我吗?!”
司怀慢吞吞地说下一句话:“我好出发去学校。”
董大山:“……”
“行吧,明天见,我还要早起,先睡了。”
司怀挂掉电话,手机屏幕上依旧是日历app。
8月28号就是师兄的忌日了。
明天……
司怀犹豫了一会儿,点开老陈纸扎的微信:【最近大家都烧什么东西?】
老陈纸扎秒回信息:【新款手机、平板电脑、别墅、车……】
【最新款的手机我已经做出来了。】
过了会儿,他发了一堆图片过来。
司怀一张张地看过去。
新款手机和电脑,师兄肯定不会用。
车……师兄晕车。
别墅……太丑了。
看完所有照片,没有一样是看中的。
司怀想了想:【有没有吃的?】
【甜品、蛋糕、冰淇淋这些?】
老陈纸扎:【没有,我现在就去做!】
【您什么时候要?】
司怀:【明天。】
老陈纸扎:【保证完成任务!】
司怀想了想,补充一句:【要漂亮点的。】
老陈纸扎:【绝对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这形容词怪怪的。
司怀没多想,打了个哈欠。
白天耗费了太多体力,他刚靠上枕头,浓浓的困意便席卷而来。
没过多久,卧室内响起轻轻的呼噜声。
一阵微风通过窗户的缝隙钻了进来,紧接着,窗户被关上,空调的温度也被调高亮度。
“司怀。”
听见耳边的低语,司怀哼哼哼唧唧地翻了个身,把被子盖到头上,企图隔绝外界所有扰人睡眠的声音。
“……”
卧室内响起轻轻的叹息声。
司怀又哼哼唧唧地翻了个身,抱住被子。
迷迷糊糊间,他感受到有人摸了摸他的脑袋。
一睁眼,司怀突然发现自己站在院子里。
祖师爷牌位前站着一个穿着青衣道袍的男人,大概三十多岁,长相英俊,五官看着还有些眼熟。
院子里除了他们,没有别人,十分安静。
司怀眨了眨眼,是梦。
男人熟门熟路地拿起香、点燃……
司怀盯着他看了会儿,这人的举手投足都十分熟悉。
男人抬头,朝着司怀挑了挑眉:“臭小子。”
司怀愣住了,这眼睛、这眉毛、这神态……
和师兄一模一样。
他倒吸一口气:“你、你是那老东西的私生子吗?!”
“……”
司怀有些恍惚,他怎么还梦见师兄的儿子了?
第137章 不要攀比
司怀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难道潜意识开始为道观找继承人了?
但是这个继承人都比他老啊。
这个梦有点离谱。
两人四目相对,司怀犹豫片刻,率先开口:“这么说来,我是你师叔?”
“……”
男人沉默了会儿,长相逐渐开始变化。
黑色的发丝逐渐泛白、眼尾的皱纹逐渐增加……
他一点一点的变老,神态举止却没有丝毫变化,最终变成了司怀熟悉的模样。
是师兄。
司怀还是有些恍惚,他很久没有见到这张脸了。
一年来,第一次梦见。
“老东西。”
“臭小子。”
司怀盯着这张脸好了好一会儿,慢慢走上前。
他走到男人身旁,低头看着祖师爷的牌位,缓缓说:“道天观现在很出名,祖师爷的香客遍布全国,还有好多阴魂,晚上也会悄悄咪咪地来上香……”
“我知道,”张钦洲抬手,掐住司怀的脸,“臭小子,你做的很好。”
司怀瞥了他一眼:“废话,我知道我做的很好。”
“道天观在你手里那么多年,连个忠实香客都没有。。”
“……”
张钦洲沉默片刻,眉毛一挑:“哪里没有!”
“我当年接单的那些人,不都是咱们祖师爷的香客们?”
司怀:“他们连祖师爷叫什么都不知道。”
张钦洲:“他们那是忠实的不明显。”
司怀:“四舍五入就不是香客。”
张钦洲:“……”
怼完了,司怀呼出一口气,隐藏在心底的埋怨不满消失不见。
果然还是要发泄出来,哪怕是在梦里。
不知这个梦什么时候会结束,司怀抓紧时间继续说:“老司那人思想是有点问题,老顽固,但人还是不错的……哦对了,我还结婚了,叫陆修之,是个大和尚。”
说着,他顿了顿,狐疑地看向张钦洲:“我记得你以前老是去找一个大和尚,你们俩是不是背着我搞异地恋啊?”
张钦洲眼皮狂跳:“我和寂无——”
司怀打断他的话,继续说:“陆修之又帅又有钱,还是个极阴之体,说起来咱们道观能发展到今天,也有他的一部分功劳……”
司怀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期间,张钦洲每一次插话,都被司怀打断,不让他说话。
哪怕司怀问了个问题,也没有让他回答的意思,紧接着又会自言自语下去。
张钦洲静静看着司怀眉眼分明的侧脸,轻轻地叹了口气。
等司怀把所有话都说完,他才低声道:“臭小子,我不是故意不来看你。”
“发生了太多事情,和我预期的完全不同。”
“一开始是不能来,后来因为地府判官一职空缺,我被任命为新判官。”
司怀挑了挑眉:“好家伙,我可真敢做梦。”
张钦洲:???
司怀微抬下颌:“你继续。”
反正他想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张钦洲顿了顿,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但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现在地府还流行岗前培训,我一直抽不开身,上岗后更是要处理上届判官的烂摊子,忙的不可开交。”
“虽然没能和你见面,但是我一直在关注你。”
张钦洲叹了口气。
司怀偏头看着他,这辈子第二次在张钦洲脸上看到自责的神情。
司怀忍不住感慨:“梦里的我逻辑思维也够清晰啊。”
居然还会自己编理由安慰自己。
听见这句话,张钦洲神情僵了僵。
所以刚才不让他说话……是觉得这是自己做的梦?
虽然这的确是梦没错。
张钦洲沉默了会儿,对司怀说:“司怀,我不是你的梦。”
司怀懒懒地应了一声:“不要否定自己。”
张钦洲:“……”
他还想说什么,眉心皱了皱。
他要离开了。
张钦洲看向司怀:“我要走了。”
司怀扬眉:“我可真有礼貌。”
张钦州:“……”
“好好研究道天印。”
“小心……”
后面的几个字仿佛突然被禁音了,司怀听不见:“小心什么?”
张钦洲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甚至连口型都做不出来。
他叹了口气,只好说改口:“小心行事。”
司怀还没琢磨明白,下一秒,耳畔响起了叮咚叮咚的微信提示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天亮了,梦醒了。
司怀对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才慢吞吞地起来洗漱。
他走下楼,陆修之坐在沙发上看书。
司怀走过去,拿起橘子,慢吞吞地说:“我昨晚梦见师兄了。”
陆修之指尖一顿,抬眸看他。
“梦见什么了?”
司怀剥着橘子:“没什么,就是聊天。”
“梦里我就一直拉着他,把这一年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不过最后他让我小心。
司怀侧头,看着陆修之的面相。
心想,难道是小心你出事?
陆修之抿了抿唇:“是托梦吗?”
司怀斩钉截铁:“不可能。”
“他去世前说过要赶紧投胎转世,免得投成了我儿子。”
陆修之:“……”
“还有梦里很离谱。”
司怀弯着唇,眸子里都是笑意:“他说自己是判官。”
陆修之愣了下,想起焦昌市那些阴差说漏嘴的话。
还有莫名其妙的道天印。
“离谱吗?”
司怀点头:“那个老东西能当判官,地府是没人了吗?”
陆修之:“……”
他不了解司怀的师兄,但是知道司怀有时候一根筋走到底。
如果不是普通的话,那个师兄应该会自己解释。
陆修之没有多说什么。
“你手机在震。”
司怀把陆修之的手机扔给他。
陆修之看了眼备注,是易助理。
“陆总,查到一些事情。”
“王历从三个月前,就频繁拨打一个号码,人面树所在的房子也是那个时候买的,应该和号码的主人有关系。”
“不过号码已经销号,查不到任何关于号主的身份。”
“目前只能查到号主一个月前在焦昌市。”
陆修之皱了皱眉,一个月前,他和司怀在六道观。
是针对他吗?
陆修之挂了电话,对上司怀弯弯的眉眼:“什么事?”
大概是因为梦见了想见的人,司怀的嘴角一直向上扬着。
不想破坏他的好心情,陆修之摇头:“没什么,易助理要请个假。”
“生病了吗?”
“嗯,痔疮。”
…………
下午
等董大山到了商阳车站,司怀也出发去了学校。
大学城的几个大学开学时间都差不多,行人车辆川流不息,大半个小时的车程,花了两个小时才到学校。
走进寝室,有人比他们来的还要早,寝室开着空调,很凉快。
司怀还没坐下,寝室一阵叮叮咚咚的消息提示音。
司怀打拿出手机,是班长在班级群里发了通知。
【@全体成员所有返校的同学注意安全,不要在外面逗留太久,尽快回校。】
董大山有些纳闷,以往注意安全的通知都是在放假前发的,怎么返校也要注意安全了?
“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司怀应了一声:“可能和前几天的枪击案有关吧。”
董大山惊了:“什么枪击案?!”
司怀刚要说话,董大山立马说:“我知道了,我自己查。”
司怀挑了挑眉:“你现在估计查不到。”
他今天心情好,索性把鬼面、人面树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董大山听得一惊一乍,听见有人面树的存在,他忍不住张大嘴巴,声音还没发出来。
寝室里响起一声:“卧槽!”
董大山顺着声音响起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听墙角的李文帅立马拿起手机,假装自己没有偷听。
李文帅猛地站起来,走向厕所:“喂?谁啊……”
司怀眯了眯眼睛,看着他的眉心。
这猴子印堂巨黑,霉运产生。
命宫死气萦绕,有隐隐的死相。
这死相和霉运有关联,但又没有关联。
司怀微微皱眉。
“你继续讲啊!”董大山催促道。
司怀收回视线,懒懒地继续说:“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董大山还想说话,寝室门被敲响。
门没有锁,班长直接走进来,递给他们四张表格。
“这是上学期的综合素质评价表,大家先自己填一下,填完办干部们会核对的。”
放下文件,他又匆匆离开,去隔壁寝室发表格。
司怀低头,第一行要填的就是上学期的成绩。
“成绩出来了吗?”
“早就出来了,你得上教务处看。”
司怀登上教务处,看到了期末考试成绩。
所有科目的笔试成绩近乎满分。
董大山好奇地凑过去看了眼,沉默良久,幽幽地说:“我辛辛苦苦学了一整个学期,成绩都没有你看半天书高?”
司怀拍拍他的肩:“做人不要太攀比。”
董大山:“……”
作者有话要说:易助理:我痔疮?
张钦洲:我是梦?
第138章 好好学习
学生综合素质评价表不仅要填学期成绩,还要填职位、参加了什么社团、比赛,甚至连听过几次讲座都要写。
司怀抄完了成绩,迅速填完了剩下的表格。
他什么都没有参加。
董大山则翻出一个小本子,比对上学期参与过的活动,一条一条地填下去。
司怀整理完桌上的垃圾,一扭头,董大山还没写完。
他忍不住问:“这评价表有什么用?”
董大山头也不抬地说:“这是申请奖学金用的啊。”
司怀手一顿:“什么奖学金?”
“就学院奖学金、学校奖学金、还有市里的、国家级的等等。”
董大山填完最后一行,反问司怀:“你不知道?”
司怀实话实说:“不知道。”
“开学时候的学生手册上不是都写了么。”
说完,董大山立马反应过来,司怀不可能看学生手册那种东西。
他简单地解释道:“就是咱们大学的奖学金不是单纯的看成绩,还要看学生的综合素质。”
“像这种比赛、讲座什么的都能加分。”
“我听学姐学长们说,就算成绩中等,只要你其他方面表现的好,多参加活动多拿奖,奖学金随便拿。”
司怀低头,看着自己一片空白的综合素质评价表。
“奖学金有多少?”
董大山:“分等级的,一等二等三等,院里的话一等五千,校里是一万……”
司怀面无表情地听着,粗粗一算,他损失了好几万块。
对上他黑漆漆的眼珠子,董大山慢吞吞地说:“大学就是和高中不一样,高中只看成绩拿奖学金……”
司怀的脸更臭了:“我读的高中没有奖学金。”
别说奖学金了,考上大学的人都没几个。
董大山愣了愣:“怎么会没有奖学金?商阳对教育方面扶持力度很大的啊,不管是高中还是大学的奖学金都是全国有名的多。”
司怀瞥了他一眼:“我不是在商阳读的高中,在南方的一个小镇上。”
董大山更懵了:“你不是商阳人吗?”
而且他记得司怀家里很有钱啊,怎么会在南方小镇上读高中?
司怀敷衍地说:“我以前不在商阳。”
董大山满肚子的疑问,还没问出口,寝室门被大力打开,最后一个室友站在门口,气喘吁吁地对董大山说:“大、大山,快来帮我搬一下行李。”
“好的好的。”
司怀翻了翻书架,找出一本崭新的学生手册。
他直接翻到奖学金相关的几页。
综合素质前百分之五的学生可以拿到学院一级奖学金,参与校级、市级和国家级奖学金的评选。
司怀算了算,道天观可以当做自主创业加一些分数,但是因为上学期什么活动都没有参加,这学期他至少要参加十五次活动才能把分数赚回来。
最简单好拿分的活动就是听讲座……
司怀想了一整天的奖学金,回家后也在琢磨奖学金的事情。
见他神游天外,陆修之问道:“在想什么?”
司怀脱口而出:“奖学金。”
陆修之怔了下:“要捐奖学金吗?”
司怀:“???”
这就是世界的参差么?
“司少爷,你的快递。”
陈管家走到司怀面前,递给他一个大箱子。
司怀拆开,是老陈纸扎送过来的,满满一箱子的元宝、金条等等。
“我去给师兄烧点东西。”
司怀抱着箱子到院子里,搬出小马扎,坐在祖师爷牌位前。
天已经黑了,院子里没有香客。
司怀刚点燃一个元宝,一道阴风飘了进来。
看见小木屋前的司怀,门口的几个阴魂僵了僵。
其中一个缺胳膊阴魂小声说:“司、司观主,我们是来上香的。”
司怀哦了一声。
几个阴魂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走进来。
刚才说话的缺胳膊阴魂很有经验,拿起香,分给其他个阴魂。
“道天天尊,保佑我今年能排上号,顺利投胎……”
“希望和青子能差不多时间投胎,下辈子还能当好姐妹。”
司怀扔元宝的手一顿,扭头看他们:“投胎很难吗?”
缺胳膊阴魂叹了口气:“是啊,我爷爷都排了七八年了,还没轮到呢。”
“我都不打算投胎了,当个游魂野鬼也挺好。”
司怀愣了会儿,他没料到投胎这么难。
这样的话,师兄也好没有投胎吗?
阴魂们不仅给祖师爷上香,还往功德箱里扔了元宝。
看着他们离开院子,司怀对着空气发了会儿呆,把所有元宝都烧了。
他小声嘀咕:“你都死了一年了,该不会还没有学会怎么托梦吧?”
“不会就谦虚一点,找别的老鬼教教——咳咳——”
突然刮起一阵微风,燃烧的元宝翻腾,灰烬吹进了司怀的嘴巴。
他用力咳嗽两声,盯着祖师爷的牌位看了会儿:“您也是这样觉得的对吧,那老东西可能拉不下脸向别人请教。”
风停了。
不知道为什么,司怀觉得祖师爷沉默了。
他想了想,继续说:“师兄不来来看我就算了,怎么连您都不看呢……”
抱怨了一通,司怀从箱子里拿出最后一个东西。
他要求的蛋糕,是用香做的六寸蛋糕,泛着淡淡的清香。
看见上面的图案,司怀沉默了。
他让老陈做的漂亮点,老陈直接在蛋糕上印了个穿着比基尼的美女图。
不能拿这玩意儿祸害小青,更不能给祖师爷。
司怀沉默良久,秉着不能浪费的原则,烧给了师兄。
蛋糕一点点的燃烧,青烟飘散在空中。
几分钟后
张钦洲桌上出现了一个完整的蛋糕,上面印有一张性感暴露的美女。
张钦洲:“……”
“大人。”
一名穿着白衣的男人走进,神色严肃:“我们在晋古发现了——”
看见张钦州手边的蛋糕,白无常的话音猛地转了弯儿。
张钦洲:“……这不是我买的。”
白无常立马挪开视线:“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不打扰大人您了。”
说完,他跑出办公室。
张钦洲:“……”
…………
两天后,商阳大学开学。
司怀起了个大早赶去学校,教学楼边的小道上,几个阴魂正在谈论八卦:
“听说地府有个大人和情人在办公室搞情趣play。”
“我也听说了,还是吃蛋糕的那种!”
“这么刺激?是哪位大人啊。”
“能被无常大人称作大人的,也就那么几位了吧。”
“判官吗?好像判官是新上任的。”
…………
司怀瞥了他们一眼,走进教学楼。
他前脚刚进教室,董大山后脚又走了进来。
见司怀比自己来的还要早,董大山惊了:“司怀,你居然来上课了?”
司怀唔了一声,把书包塞进抽屉。
董大山看着他,小声问:“你们夫夫该不会闹别扭了吧?”
司怀拍开他的脸:“我们夫夫生活很和谐圆满。”
董大山不信:“那你怎么来上课了?王老师很少点名,考勤分也低,按你的成绩,最后你完全没有问题啊。”
“很少点名,又不是不点名。”
司怀义正言辞地说:“考勤分再低也是分!”
“身为大学生,要珍惜每一分,认真对待自己的分数,每一分都至关重要!”
他字字珠玑句句铿锵,和上学期消极怠学的样子截然不同。
董大山琢磨了会儿,懂了。
奖学金。
他忍不住感慨一句:“这就是金钱的力量吗?”
司怀翻开书本,面不改色:“这是知识的力量。”
董大山:“……”
“王老师的课积极回答问题没得加分的,只看考勤分和期末成绩。”
司怀哦了一声,果断合上书本,拿出手机。
他登上微博,发现商阳道教协会的官方微博艾特了道天观观。
【商阳市道教协会:前不久,@道天观司观主协助商阳警方抓捕一违反犯罪份子,司怀观主在修道学习之余,还维护社会治安,是吾辈楷模!】
司怀愣了下,警方并没有公布案件,怎么道协先发微博表扬他了?
他点开评论一看,吵起来了。
【司观主yyds!】
【发现司观主在抓犯人很有一手。】
【毕竟是大师,可能一看面相就知道了吧?】
【司观主算卦很厉害的,肯定算到了。】
【要是你们这样说那还要警察做什么,直接让道士去当警察不得了?】
【对啊,都说了协助,主要还是靠咱们警察叔叔的好把?】
【商阳警方也没有说过有这件事啊。】
…………
司怀正想问方道长这条微博的事情,一点开微信,方道长的消息便发了过来。
方道长:【司观主,道天观的道协申请已经通过了!】
司怀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
方道长:【张会长说没有你的联系方式,让我转达一下,还说是因为华国总道协有太多事情要处理,所以他们刚刚才通过申请。】
方道长:【估计道协就马上就会发通知了,你记得留意一下邮件。】
司怀发了个ok的表情包。
方道长:【对了,还有全国道教协会的活动已经定下来了,在首都,9月4日到10日,咱们商阳道协的成员一起出发。】
司怀看了看日期,又看了看课程表。
整整一周的道协活动?
学校周日还有个讲座。
司怀没有犹豫,立马打字:【不去,没空。】
方道长:【有什么事吗?吃住道协都报销的,你还可以带上陆先生。】
【上课,学习,听讲座。】
聊天对话框没有消息,但是顶端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
过了很久,方道长字斟句酌地发了一条消息。
【请问您是陆先生吗?】
司怀:“……”
作者有话要说:司怀:???什么意思!
第139章 生是我的
司怀沉默了会儿,方道长又发来一条消息:【那我晚点再和司观主说吧,您先忙。】
司怀:???
今天干饭了吗:【本人。】
今天干饭了吗:【时间太久了,影响我学业。】
聊天对话框又没有动静了。
过了好一会儿,方道长发了新的消息:【你真的是本人吗?】
今天干饭了吗:【……】
司怀正琢磨着发条语音消息自证一下,下一秒,方道长的视频通话打了过来。
他带上耳机,接起电话。
手机屏幕映出了方道长的大脸,他盯着司怀看了好一会儿,确定这是个能眨眼的活人后,眉头一皱,担忧地问:“司观主,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司怀面无表情,吐出四个字:“我要学习。”
方道长眉头皱得更紧了,压低声音说:“司观主,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司怀:“……”
这年头怎么说实话都没人信了?!
他调转摄像头,给方道长看了一下教室。
“这学期课很满,没空。”
方道长沉思良久,又问道:“是道协什么地方惹到你了吗?”
“……”
司怀果断挂掉电话。
白云观
“司观主怎么说?”卢任问道。
方道长皱眉:“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司观主居然说他要学习。”
话音刚落,手机叮咚一声。
方道长还以为是司怀的消息,点开一看,是微博的推送。
商阳道教协会艾特道天观的微博。
看到内容,方道长愣了会儿,问卢任:“师父,道协的微博是你发的吗?”
卢任捋了捋胡子:“微博是什么?”
方道长:“……没什么。”
“那商阳道协的宣传是谁负责的?”
卢任思索片刻:“宣传这一块,你得问你师叔。”
“他前些日子去首都了。”
方道长看了眼时间,这个时间点师叔应该还在做早课。
“我还是先去商阳大学找司观主吧。”
…………
司怀和董大山还没走出教学区,便看到一个穿着道袍的男人站在路边。
因为之前发生过六道观的蓝袍道士事件,大学生的保安们和学生对穿道袍的人十分警惕。
司怀还没看见那个道士的脸,就听见几个同学小声嘀咕要不要报警。
“司怀,那个是不是白云观的道长啊?”董大山杵杵他的胳膊。
司怀望过去,见是方道长,立马说:“不认识。”
他快步走向寝室,方道长也看到了他们,匆匆跑过来:“司观主!”
绿灯跳成了红灯,司怀只能停下脚步。
方道长跑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会儿,掏出一张符纸,贴到司怀胸口。
司怀面无表情地拿下身上的驱邪符,继续走向寝室。
“不去,没空。”
见符纸没有任何反应,方道长松了口气,没中邪。
董大山多看了两眼方道长,笑道:“你就是白云观的方道长吧?”
方道长点了点头,疑惑:“你是……”
董大山自我介绍:“我是司怀的室友,也是道天观的客服,经常刷到你们道观的微博。”
方道长笑了笑,压低声音问:“你知道司观主怎么回事吗?”
“他突然说要学习,不参加道协的活动了。”
“害,”董大山摸摸脑袋,解释道,“就是为了学校的奖学金,司怀上学期都没参加什么活动,要拿奖学金的话,这学期会比较忙。”
方道长好奇地问了句:“学校的奖学金很多吗?”
“也不是很多,还有不少奖学金是要申请的,不一定能拿。”
董大山粗粗一算:“如果司怀能包揽全部奖学金的话,大概四五万?”
听见这个金额,方道长愣了下,对着前面快步走的司怀说:“司观主,道协活动有符咒大赛,第一名的奖金至少五万元。”
至少五万元,比奖学金多,还容易拿。
司怀脚步一顿,扭头看向方道长:“继续。”
方道长沉默片刻,小声说:“就只有这么一个比赛,其他都是研讨修行活动。”
司怀眯了眯眼,拉着方道长走向学校。
董大山连忙跟了上去。
刚到校门口,方道长被保安拦住。
保安:“学校重地,闲杂人等不能进入。”
方道长拿出道士证:“我是白云观的道长,有事来商阳大学。”
保安看了眼证件,狐疑地看着方道长:“什么事?”
方道长看向司怀。
司怀面不改色地说:“帮忙请假。”
保安更疑惑了:“什么假?需要这……道长来请?”
司怀淡定地吐出两个字:“婚假。”
董大山:???
方道长:???
保安:???
司怀指了指董大山和方道长:“他们俩。”
董大山:???
方道长:???
保安恍恍惚惚。
司怀翻出董大山的学生证,给保安看了眼,拉着两人走进学校。
董大山幽幽地说:“司怀,你就这么对我吗?”
司怀:“我是有夫之夫,不这么对你还能怎么办?”
“重婚犯法。”
董大山:“……”
方道长:“……”
走进辅导员办公室,辅导员看见方道长怔了怔,连忙说:“道长您怎么来了?快请坐。”
方道长开口道:“老师,华国总道协过两天要在首都举办一个全国性的活动,还会邀请一些海外道友论道,希望学校能通融一下司观主。”
“司观主大概需要请八九天的假。”
辅导员愣了愣,连忙说:“这种为国争光的事情,学校当然会同意。”
司怀眨了眨眼:“既然是全国性的活动,能加素质分的吧?”
辅导员点头:“只要有正规组织的印章都可以。”
司怀:“那道协的比赛也是有分的吧?”
辅导员点头。
司怀继续问:“这次请假不会影响到我的平时考勤分吧?”
听着司怀满嘴是分,辅导员满脸欣慰:“司怀,你不用担心,好好参加这次活动,其他事情我会和学院及任课老师沟通的。”
司怀立马写了请假条。
4号到10号是具体活动时间,再算上商阳到首都的路程,辅导员直接批了十天假。
晚上
司怀推开书房门,乐呵呵地对陆修之说:“总道协有活动,学校批了十天假。”
陆修之嗯了一声,点了点鼠标。
瞥见电脑屏幕上的道观照片,司怀眯起眼睛。
他走上前一看,满屏的道观图纸、资料。
司怀心里咯噔一下,盯着陆修之浅色的眸子:“大和尚,你该不会想跳槽吧?!”
陆修之:“……”
不等他开口解释,司怀立马说:“不行!”
“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死鬼。”
第140章 不用羡慕
陆修之指尖颤了颤,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点了点鼠标,调出几张图,全是道观的平面设计图。
“喜欢哪一种?”
司怀看都没有看一眼:“喜欢道天观。”
陆修之:“……”
“如果这些都是道天观的设计图,你会想要哪一款?”
司怀看着陆修之,有些疑惑:“为什么突然说起道观的事情?”
陆修之正在想借口,便听见司怀又问:“是你之前说的和国安局的合作吗?”
陆修之点头。
司怀哦了一声,既然是公司的项目,那就没事了。
他对慢吞吞地说:“没有如果这种东西,咱们要务实一点。”
陆修之:“……”
沉默了会儿,他点开设计图,换了一种方式问:“你觉得这个设计有什么问题吗?”
找茬这种事情,司怀怎么会拒绝呢。
道观宫殿的设计一般采用中轴线,院落式布局,南北中轴线上是主殿,依次是山门、灵官殿、玉皇殿等等,东西两侧则是偏殿,三官殿、财神殿等等。
几张设计图都是根据这个基础设计的,都大同小异。
司怀对这些宫殿无所谓,他只看祖师爷殿。
道观里除了道教诸神的宫殿,还会设有一个祖师爷殿,每个道观供奉的祖师爷不同,祖师爷殿里的神像也都不同。
一张张地看过去,司怀皱眉:“这些设计图的祖师爷殿都太小。”
他不管别的道观怎么样,道天观的祖师爷殿必须气派。
“我小时候答应过祖师爷,以后开道观了,他的宫殿得是最大的。”
听起来就是很孩子气的诺言。
陆修之愣了下。
司怀:“以前师兄出门,我就在家里和祖师爷聊聊天。”
陆修之垂下眼,所以现在也经常和那牌位说话么……
司怀眨了眨眼,对他说:“刚搬家的时候没有电视,不过几栋楼挨的很近,我就抱着祖师爷偷看对面的电视。”
“就是听不太清楚,我就和祖师爷瞎编剧情。”
“现在想想,很多无聊的时间都是祖师爷陪着度过的。”
司怀笑了笑,凑到陆修之面前,问道:“你以前是不是也经常和木鱼说话?”
对上他黑漆漆的眸子,陆修之嘴边的否认咽了回去。
“嗯,和木鱼说话。”
陆修之轻声开口:“司怀,以后我陪着你。”
司怀愣了下,盯着他的眉眼,慢吞吞地说:“陆先生,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老话。”
陆修之:“什么?”
司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陆修之:“……”
司怀的视线渐渐下移:“你是不是憋久了?”
陆修之沉默了,忍不住沉思自己在司怀眼里到底是什么形象?
大和尚?
满脑子都是性?
淫僧么?
司怀舔了舔唇,啄了口陆修之的鼻尖。
他坐到书桌上,低头脱掉t恤,歪着脑袋说:“我的花也养的差不多。”
“是该浇灌点液体——唔。”
…………
这次华国总道协的活动面向的是全国各地道协,每个省市名额有限,道协上报的道观都要经过严格审核,商阳市只有道天观和白云观能去。
到商阳机场,见只有方道长和卢任两人,司怀疑惑:“白云观不是能去三个人么?”
方道长解释:“师叔前段时间就在首都了。”
司怀哦了一声,他还以为会带元宝去。
商阳到首都的飞行时间大约三个小时,但是因为市区道路拥堵,几人晚上七点才抵达酒店。
其他各地的道协似乎早就到了,正在排队入住。
负责接机商阳道协的道长叫吕庆,朝着他们抱歉地笑了笑:“几位道友,把证件给我,我去登记,你们先去沙发上休息一会儿吧。”
司怀把身份证给吕庆,瘫到沙发上。
方道长感慨道:“上清观的道长真是负责啊。”
“据说上清观收纳弟子对修道天赋和品行都有严格要求……”
司怀哦了一声,什么上清观,没听说过。
方道长正要给司怀介绍上清观,吕庆拿着几人的身份证回来了。
吕庆开口:“几位道长,真是不好意思,之前预定的房间似乎因为系统问题,没有定进去,这家酒店目前没有客房了。”
“道协正在联系其他酒店,请你们稍等一下。”
司怀皱了皱眉,扭头对陆修之说:“怎么感觉每次住酒店都要出点事?”
陆修之:“那就不住。”
司怀摇头:“不行,免费的不住白不住。”
陆修之轻笑一声,起身道:“我去打个电话。”
司怀的手机早就在路上用没电了,他百无聊赖地打量周围的道士们,发现有几个喜欢着同款道袍,袖口都印有花纹,看着挺眼熟的。
注意到司怀的目光,方道长解释道:“这些道友应该都是上清观的道长。”
司怀哦了一声,随口问:“方道长,你以前有没有来过首都?”
方道长点头:“我前几年跟着师父来过一次。”
司怀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我还是第一次来。”
虽然和师兄去过很多地方,但是首都一直没有来过。
忽地,他背后响起一声嗤笑。
司怀回头,是个陌生的年轻道士,穿着上清观的道袍,眼里隐隐透着丝鄙夷。
留意到他的神情,方道长微微皱眉:“你也是上清观的道长么?”
他刚刚夸了上清观的道长,这么快就要被打脸了?
年轻道士扫了眼方道长,语气高傲,满是优越感:“不错,你们是?”
司怀没搭理他,扭头问方道长:“上清观很有名么?”
方道长压低声音说:“上清观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道观,几任华国总道协的会长都来自上清观,张会长也是。”
见司怀坐姿懒散,没有穿道袍,甚至连上清观都不知道,年轻道士冷哼一声:“道友是哪所道观的道长?怎么连国内顶尖的道观都不知道?”
司怀撩起眼皮,非常欠揍地说:“都没到人尽皆知的程度还敢自称顶尖道观?你问问别的道观同意么?”
年轻道士被噎了一句,没有料到司怀竟然敢光明正大怼他。
他看向坐在司怀身边的方道长和老头,见他们只是静静地看着,似乎并不打算阻止司怀。
年轻道士嘴角下压,这几个乡巴佬是在挑衅上清观么?
“你们是哪个道协的?”
“越师兄?你怎么过来了?”
吕庆看见年轻道士愣了下,连忙走上前。
越天瀚冷笑一声:“我不过来的话,都不知道道协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什么人都能通过审核,到首都来辱骂上清观了。”
察觉到越天瀚和司怀等人剑拔弩张的气氛,吕庆连忙说:“师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司怀懒懒地鼓了掌:“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越天瀚气得咬牙切齿,正要发火,前台小姐走近,对众人说:“抱歉,其他几家酒店都已经联系过了,今晚没有空房,明晚才有。”
“如果道长们不介意的,附近有几家快捷酒店,应该可以住一晚上……”
越天瀚觉得老天爷都帮自己出了口恶气。
吕庆脸色难堪,怎么能让远道而来的道友去住快捷酒店?
他小声问越天瀚:“不如我去问一下师父,观内应该还有一些——”
越天瀚打断道:“师叔等人忙碌了一天,你还要让这点小事印象他们休息?”
他看着司怀缓缓说:“几位道友应该会体恤总道协,不介意入住快捷酒店的吧?”
司怀:“那你眼睛还真的够瞎的。”
方道长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差点笑出声。卢任则看着越天瀚,陷入沉思。
他们几人的动静不小,周围不少人都望了过来。
注意到这边的闹剧,陆修之挂掉电话,回到司怀身边:“怎么了?”
司怀摇头,用下巴指了指越天瀚:“哝,他找茬。”
陆修之看了眼越天瀚,对司怀和方道长师徒说:“走吧。”
吕庆连忙问:“道长,你们这是决定要去快捷酒店了吗?”
陆修之皱眉:“什么快捷酒店?”
“我已经让人去整理收拾房间了。”
方道长愣住了:“什么房间?”
陆修之:“住的房间。”
“在附近的小区。”
司怀反应过来了,扭头问他:“你在首都有房?”
陆修之嗯了一声:“有几套。”
方道长沉默了。
越天瀚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刚刚还说是第一次来首都……
司怀挑了挑眉:“你可真是少见多怪。”
看见陆修之的穿着气度后,越天瀚脸色忽青忽白,看起来不像是说说大话。
欣赏了一会儿他的变脸,司怀懒洋洋地说:“不用羡慕。”
“房子只是暂时的港湾,坟头才是你永远的故乡。”
第141章 你多有钱
越天瀚怔在原地,脸色越来越难看:“你、你这个……”
他作势要冲向司怀。
司怀挑了挑眉,打架,他没有怕过。
越天瀚刚走了一步,就被一旁的吕庆拉住。
吕庆连忙提醒道:“越师兄,道友们都在看呢,您不要感情用事啊。”
越天瀚脚步顿了顿,这才注意到他们已经成为了众人视线的焦点,大堂的所有人都在看他们,甚至连保安都望了过来。
他铁青着脸,火冒三丈。
岂不是这些道友全都看见了他被那个乡巴佬怼的哑口无言?!
越天瀚攥着拳头,狠狠地瞪向司怀,结果瞪了个空。
司怀等人早就从刚才的位置离开了,这会儿已经走出了酒店。
越天瀚咬牙切齿地问:“那几个人叫什么名字!哪个道协?哪个道观的?!”
吕庆小声说:“是商阳道协的的几位道长。”
商阳市虽然比不上首都,但也是个大城市。
越天瀚更气了,那小子居然不是乡巴佬?
那装什么乡巴佬?!
“刚、刚才和你说话的就是道天观的司怀道长。”
越天瀚脸色阴沉:“他就是司怀么……”
大堂内的围观群众也有不少人认出了司怀,议论纷纷:
“刚才那位好像是道天观的司怀观主啊。”
“那位就是司怀观主么?果然年少有为啊。”
“他们不住酒店吗?”
“我听了一耳朵,好像是首都有房子。”
“的确听说司怀观主家境不错。”
“诶,张会长来了。”
…………
越天瀚抬头,只见张天敬和越永逸走进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