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周与程元振也是茫无头绪,程元振道:“以夫人之见,我们下步如何行事?依旧往回纥王庭方向行进,还是照这牛皮纸所说?”
沈珍珠长吁一口气,见此时星河渐落,天将破晓,说道:“我们折腾一夜都累了,料那些人今晚不会再来,我们都回去各自仔细思量推敲,明早再议吧。”
其实沈珍珠哪里睡得着,回至自己的毡帐中拿着那牛皮纸书来回翻看思索。
以这封信的口吻看,李豫应该没有性命危险,尚在人间。这封信最大的用意,应该是引(或诱?)她与侍从们朝所指方向去寻李豫。
可是,为什么要引他们去寻李豫呢?自己一行区区不足百人,无论在何处都翻不起风浪,不会被任何人瞧在眼中放在心上。
还是那句老话:用意何在,用意何在啊!
第二天早上与陈周、程元振再议此事,沈珍珠说道:“我们就依这书信所写,往罗平遇后折北前行!”
陈周摆手道:“夫人,我们怎能这般被动,被那伙人牵着鼻子走!”
沈珍珠无奈一笑:“那我们该如何走呢?其实殿下在何处,你我都不知道,回纥正发生内乱,我们就算往回纥王庭方向前行,也未必就能找到殿下。这些人如此处心积虑的对付我们小小队伍,不如就依他们所说,或有意外收获。”
程元振也附同沈珍珠,道:“夫人所言有理,四下里乱闯,还不如就随书信所说,碰碰运气。”
陈周摊摊手,说道:“既然夫人与程兄都这样说,陈某就从命了。只是还有一条,过了平罗遇,你们只说由北入沙漠后,可没有讲殿下到底在哪里,我们若行进三百里仍未找到太子,可怎么办?”
沈珍珠思忖着说道:“那伙人既然要引我们入津,到时自然会设法为我们指路,不然怎生算得上一出好戏。这个,我倒觉得无谓多作担心。”
平罗遇是漠南村落地名,因此处地势平坦,水草丰足,有近十户百姓定居左右,自然而然形成小小村庄,更因由平罗遇往北是大沙漠,其后可达回纥东北部重镇特尔里,故而一些过往商旅行人多在此处稍作停留休整,储备水草。
草原上从来没有路,牧民行游,只需要方向。方向就是草原的路。好在平罗遇过往商旅多,草原上留下或宽或窄、或浅或深的牛车车辙,且陈周擅识方向,一行人由陈周带路,纵马飞驰,只用一天功夫就顺利到达平罗遇。
平罗遇的回纥百姓见惯唐人,对沈珍珠一行毫不为奇,惟有一两个回纥少女惊诧于沈珍珠的美丽,当陈周与她们以钱币换干粮交易时,不住闪动大大的深琥色眼睛,盯着沈珍珠看,艳羡不已。
陈周早就听说平罗遇往北的大沙漠中没有绿洲,此时再问这些回纥少女,少女们均笑道:“阿爷阿奶一直说平罗遇过去沙漠宽大得象天边的云彩,少说要备足半月的粮草和水,要是迷路,怕是个把月也出不来。从来没见过里面有只斤泽!”突厥语中“只斤泽”即是沙漠中绿地的意思。
程元振和陈周对行李辎重再行清理,抛弃许多无用器具,以六匹好马向平罗遇回纥百姓换了四只骆驼,备齐足够二十余日饮用的清水。多备的水囊如小山般沉沉的压在骆驼和牛马背上。
在平罗遇平平安安的歇息一夜,一行人朝大沙漠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