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的沙漠寂静深远,那一抹惨谈的桔红,伴随清脆的驼铃声,拖曳着这队列身后长长的阴影,一直往前……
不知又行了多久,眼见夕阳已下,整个大漠将复归黑夜的怀抱,陈周觉得自己再也按捺不住了,骑马上前,一把捺住领头回纥人的衣领,“呔”的一声,说道:“你再绕来绕去捉弄我们,老子便拼就不活了,与你们同归于尽!”
领头的回纥人摇头只笑,不动声色的将陈周的手由衣领处移开:“你们大唐的人,怎么个个都着急得象猴子似的?”右手抬起,指着东方,“你看,那不就是到了吗?”
陈周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不禁目瞪口呆:东面一座小沙丘后,竟然出现一小片树林,高高低低的树林掩映后,俨然是一片绿洲!
这片绿洲仿佛是由天而降,忽然跃入他的眼帘,陈周不禁揉了揉眼睛,生恐自己看错。领头的回纥人笑道:“放心,这不是海市蜃楼,这是只斤泽!”这时,众侍从都已陆续看到了这片绿洲,个个喜形于色,振臂高呼。
回纥人引领他们进入绿洲。
这竟是极大的一片绿洲地带。胡杨树嫩叶葱绿,枝干挺拔,蔚然成林。树下空阔的草地上牛羊在悠闲的趴在地上,或啃青草,或懒懒的睡觉。一片不大的湖泊倒映着西斜的落日,湖畔芳草萋萋、芦苇丛生、水鸟嬉戏,竟隐约有几分江南风味。再往前走,可见回纥风格的房舍或以石砌,或以土垒,零星四散分布。
在数幢建筑巍峨的房舍前,有回纥兵丁身佩弯刀,来回走动守卫和巡视。见到那领头的回纥人,均面带欣喜,打个唿哨,顿时由后面的房舍中涌出数名同样装扮的,牵的牵马,拿的拿物,都是亲热之极,却不大声喧哗叫嚷,一切都办得有条不紊。
领头的回纥人着人将沈珍珠一行的牛马和骆驼带去饮用水草,朝沈珍珠打个拱,说道:“太子妃娘娘,奉主人之命,要好好款待大唐来的客人,现在天色不早,先各自歇下好不好?”
陈周截口道:“太子殿下在哪里,快带我们去!”
领头的回纥人笑道:“太子殿下好得很,你瞧太子妃娘娘也不象你这样着急,一切等主人回来再说吧。”
沈珍珠眉头一皱:“你的主人……他是谁?可否告知?他不在这里么?”
那回纥人仍是那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说道:“主人近两日就会回来。”
沈珍珠知道从他口中也问不出什么来,“好罢,”她对陈周和程元振说道,“即来之,则安之,我们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那回纥人显然有些听不懂她的话,也无意弄懂,说道:“那好,我来为各位安排好食宿。只是,……这片只斤泽三面是大漠,另一面临近山谷沟壑,二位大人还是要好生叮嘱侍从们,绿洲中各位可以随意行走游玩,我们决不阻挡妨碍。可是,千万别四处乱走!”
陈周与程元振苦笑,这是人人都知的道理:既然莫名其妙到了这里,就算回纥人现在任由他们四处行动,谁也不敢冒冒然入大沙漠;要想回返中原,怕还得这批回纥人领路。
沈珍珠被领入与陈周和程元振相邻的石舍中。石舍虽小,然而五脏俱全,床榻、桌几一应俱有。不多时又有人送来食物和清水,食物是烤好的羊肉和烙饼,沈珍珠一行由中原走来,极少生火做饭,多是食用干粮,现在的食物虽然不合胃口,终究比干粮要好得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