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国鲁国楚国前来的都是皇子和国主,神女的传言四海皆知,三国此次来不仅是奔着和谈,还是奔着联姻来的。大虞本就是要塞,既然啃不下来,不如联姻,如此也算是达到目的。
姜娰在帝宫设下宴席。
当晚冰肌玉骨、美若神女的帝女一出现,庆国鲁国和楚国就惊住了,不说她镇魔除妖的本事,就是这身份地位以及倾世容貌也足以令人心动,只是晚宴上,大虞的国师也前来赴宴,周身仙气更是震得三国连丁点的心思都不敢有。
顾祈州是来看姜娰处置魏钊的。
他被困在天帝城邑的考验中数月,跟着姜娰一起经历凡尘界的事情,见证了这个不懂道术,却凭着一曲琴音和满身金光的少女一步步将大虞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更是将支离破碎的国都一点点地缝合了起来。
事到如今,顾祈州不得不说天帝城邑的考验是他见过最严峻的考验,这个幻化出来的少女姜娰几乎无懈可击,他找不到任何的破绽,就连她眼角的那颗血色小痣都分毫不差。
只是阿肆早就魂飞魄散,他也破了四境,炼出了本命法器,她绝不可能活着,这一切都是天帝城邑对他的考验,只要找到这个帝女的破绽,他就能破题,回到云梦十八洲。
无情道君无法想象,若是姜娰没死,那一切该是如何的糟糕,他的道,他的法器,他的飞升之路似乎都会瞬间崩塌!
“帝女,此人乃是大虞的叛徒,我们将他绑来,请帝女处置,以表和谈之心。”开玩笑,一个邪物无法近身的帝女不够,还有一个满身仙气的国师,这大虞国如今谁还敢碰?
魏钊狼狈地被押了上来,看见高高坐在帝位上的姜娰,疯癫大笑,想起江珧禅位那年,小帝姬才五岁,长得粉妆玉琢,犹如粉嫩可爱的小团子,他十分的喜欢这个孩子,想着日后养在宫里也好掌控,只是国师却给了预世之言:“此女是女帝命格。她不死,大虞永远不可能姓魏,我带她离开,于她十六岁那日斩她命格。”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我才是帝王命格,姜娰,你早就死了,死了,我亲眼看见了你的尸体,就在行宫的冰雪玉棺里,假的。”魏钊疯癫大笑。
众人面无表情,自古帝位让多少人疯癫,这大虞终究是姜家的天下。
“帝女,此獠要如何处置?”大虞的人对魏钊恨之入骨,当年前国主是何等的仁厚,大虞国泰民安,要不是魏钊勾结外人反叛,国主怎么会禅位,又怎么会死,就连小帝姬都险些死掉了。
三国兵临城下之日,他不顾国人弃城而逃,这十年将大虞祸害的千疮百孔,杀一百遍都不够。
姜娰看着疯疯癫癫的魏钊,她确实死了,终究会离开凡尘界,只是魏钊欠她姜家欠大虞的,该还。如此天道才公!世间秩序才可行。
“明日押他去大国寺,给我阿爹阿娘磕头,然后斩于午门,念你魏家镇守边境多年,祸不及家人,流放出大虞,三世不得回。”姜娰冷淡地说道。
三国使臣见她处理的如此游刃有余,暗自点头,既不心狠,又不过分仁慈,力道竟然掌握的极好,难怪短短数月,大虞焕然一新。
魏钊被押解下去,只见天上传来一声清脆悦耳的鸟鸣声,青鸾鸟拖着华丽的尾羽飞进大殿,口吐人言:“帝女,此界妖物如何解决?”
青鸾鸟见她丝毫不懂道术,竟然能凭着聪明智慧将这乌烟瘴气的凡尘界打理得井井有条,早就惊叹不已,再见她斩杀魏钊,破了第二关,终于忍不住出现。还有两关,若是她都能解决,那么她的终极考验将完美通过。
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人能将天帝城邑的考验解答得如此完美,既符合天道,又符合人道。
众人见天上飞来神鸟,口吐人言,顿时吓得脸色发白,彻底地相信了那些传言。
姜娰取出数包种子,让人分发于各国,淡淡说道:“此乃仙界的灵花灵草种子,诸公可以带回去种植,蓄养妖物并非正道,修仙才是正道,希望诸公日后也能如我一般飞升上界。”
诸国时辰大喜,修仙?天呐,他们蓄养妖物也只是为了得到力量,只是妖物喜欢反噬,若是能修仙,谁还想成妖?
于是众人纷纷点头,当场就斩杀了自己带来的妖物,并且写下了四国盟约,永不蓄养妖物,互不侵犯国土……
一时之间天地正道之光浩荡,妖物竟然无处藏身。
顾祈州幽深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仙界虚无缥缈,她倒是敢吹牛,只是这些凡人又懂什么,此关也被她完美解答了。
还有最后一关!
最后一关的题目姜娰早就知道是什么。只是这一关急不得,需要时间。
第35章
姜娰在凡尘界的第十年,天地妖物尽数消失,各国种植了大批灵花灵草,只因下界的灵气不足,这些花草大约都是一品,只是如此已经足够。
诸国相安无事,行正道,求仙缘,大虞国都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成为各国朝圣的圣地,一时之间竟然开创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太平盛世。
姜娰知道天帝城邑考验的第三关已经完美解决了,她给的那些种子就算种下也不可能长成灵花灵草,她只是给了诸国一个希望。
“阿肆,也不算是虚无缥缈的希望,如今整个凡尘界焕然一新,浩气荡然,定然会生出无数惊才绝艳的人,修真界也会偶尔有散人下界来收徒,修仙对他们而言并不遥远。”小洞府十分有经验地说道。
“那样最好。”姜娰微微一笑,看向摘星楼的地方。
而与此同时,道宗弟子顾祈州也正坐在高高的尖塔上俯瞰着众生以及帝宫里的那位帝女。
姜娰始终以帝女相称,并未登基,也未纳夫,只是从宗亲氏族中挑选了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孩养在宫中,大有培养继承人的味道。
这十年,他坐在摘星楼未出去,却对这位帝女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看着她榻前烛火长明,政务清朗,看着她教那个孩子读书做人的道理,看着她闲暇时跟着女官学习酿酒,每到冬日就将埋在树下的梨花白挖出来,带着她的小跟班一起赏雪喝酒,好不惬意。
十年对于修士来说只是须臾之间,只是顾祈州却觉得,摘星楼的日子太漫长了,像是他度过最漫长的十年,很多时候他看着那位帝女,就会想起更多年前,养在行宫的少女阿肆。
每每他去行宫的时候,阿肆总会欢喜地光着脚跑出来,轻盈得像一只可以度过寒冬的蝴蝶,他知道她体弱,时常训斥。
阿肆却笑盈盈地说道:“如果生病了,师父就可以多陪陪我了,定然还会为我寻来良药。”
后来这位帝女的音容笑貌渐渐跟阿肆融为一体,好似是同一人,只是不会再对他笑,不会喊他师父,更不会继续在原地等着他。
顾祈州收回视线,身影消失在摘星楼,出现在城外的温泉行宫,推开荒废十多年的木质门扉。
门扉吱呀作响,院子里荒草丛生,当年阿肆种下的桃树早就枯死,墙角的那株枣树也因主人逝去,渐渐不再结出又红又大的枣子来。
顾祈州顺着荒草,一路走上木质台阶,推开门,屋内陈设如旧,只是落满了灰尘,小木桌下还垫了一本泛黄的册子,他弯腰捡起,吹散上面的灰尘,翻开,露出里面熟悉的字迹来。
是阿肆的字迹,里面是一封封装订成册的信,每封信的开头写的都是:国师师父见字安好,后面画着大大的笑脸。
“今日我又睡了八个时辰,醒来时天都黑了,那药十分的苦,喝了以后总是会睡很久,我怕师父来了我不知道,就让嬷嬷喊我,嬷嬷却不忍心。
昨日院子里飞来了一只可爱的小黄鹂,毛茸茸的小小的,拍着翅膀对着我欢快地叫着,好像在对我说,阿肆,快跟我一起飞走呀,外面的世界可精彩啦。
师父,你什么时候会带我出去看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