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傍晚时,乔宁宁打来电话,“谭佳人,你还活着吗?”
“废话。”
乔宁宁欢快地说:“我在你家门口”,顿了顿,故意说,“不是嘉豪公馆,也不是栖云社区,让我看看这花里胡哨的灯牌上写着啥。”
她一字一顿说:“谭家龙须面铺,哈哈,真乡土,你快点出来。”
谭佳人烦她叫魂一样催促,挂断手机,对父亲和姑姑说:“我出去下,同学找我。”
谭敬问:“你晚上还在家吃饭吗?”
“不用给我留饭,晚了,我就在外面吃。”
谭佳人掉马了,没必要再假装高大上,连妆都懒得化,素着一张脸,直接穿着高中时期的夏天校服出门。
乔宁宁穿着白色印花茶歇裙,v领收腰开叉式裙摆,小露性感,长发烫着价值不菲的卷自然地垂在肩头,她斜靠火红色的跑车,看到谭佳人笑喷了,“瞧瞧你的打扮,竟然穿高中校服,都快成古董了,脚上的拖鞋是哪个澡堂子顺出来的?你掉皮被网络打假,所以在自暴自弃吗?恢复穷人本色不是不好,但你也太邋遢了吧,简直给社会抹黑。”
谭佳人环胸厌烦道:“如果你是为了看我笑话,外加展示优越感的,那么可以走了。”
乔宁宁笑嘻嘻地打量谭佳人,“我刚来,走什么走,你现在虽然礼貌欠佳,但比平时真实多了”,她说着四处张望,之后又把视线投向破旧的谭家龙须面铺,“我就是过来这边参观一下你的真实生活环境,实在想不到你穷成这副鬼样子,难怪你从来不邀请同学到家里玩”,末了补充,“不过,我理解你,换成我,大概也不好意思吧。”
“那么,乔大小姐,你尽情参观吧,如意街哪里都是这么穷酸,我就不奉陪了”,谭佳人说完作势转身。
“等等,我找你有事谈……关于杜可儿”,乔宁宁喊住她,“咱们去前边嘉豪广场找个咖啡厅,边喝咖啡边谈怎么样?”
谭佳人靠住门框,撩起眼皮,“你也看到了,我穷成这样,没钱喝咖啡。”
“我请你!”
到了咖啡厅,谭佳人老实不客气地点了甜品和拿铁。
乔宁宁坐在对面,优雅地喝冰美式。
“听说沈南星开了你。”
谭佳人放下叉子,胃口不好了,“沈南星拿喇叭到处广播了还是登报声明了,你要是从她那里收到消息,没必要重复一遍让我不痛快。”
乔宁宁说:“沈南星发了致客户信,先道歉,后面说开除你为佳琅美术馆事件负责,呼吁客户一如既往地信任coco沈工作室,她会用更优质的服务回报客户。”
谭佳人怔住,老板群发邮件说开除她,对业内来说,无疑是一个信号,肯定会把她列入黑名单,光品行有亏被开除一条就够她喝一壶,沈南星太绝情了。
乔宁宁闲闲地说:“我和coco沈工作室解约了。”
谭佳人抬眼看她,“为什么?”
乔宁宁手指绕着卷发,“我当初看你面子签coco沈工作室的,沈南星开除你就是不给我面子,更重要的是,起因在杜可儿那里,她凭什么让你背黑锅?反正沈南星为了保住她自己抛弃你的做法我觉得不ok。”
谭佳人笑了,“你哪根弦搭错了?干嘛做不像自己风格的事,怪让人感动的。”
乔宁宁哼了一声,“是你太自卑,一直误解我。”
谭佳人忍住蠢蠢欲动的拳头,“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言归正传,你不觉得杜可儿的手段很低级吗?”
谭佳人能心平气和地回忆举办酒会当晚的事,“我也不清楚佳琅美术馆是怎么做事的,播放黄羚作品展览那么重要的视频居然不提前准备,而是放在u盘里,真落后得震撼我全家。”
乔宁宁神神秘秘凑近说:“我也觉得奇怪,所以就去打听了一下,黄羚控制欲很强,搞艺术的嘛,还有强迫症,要时刻监工,她觉得哪里不好就让返工,修完最后一稿都第二天凌晨了,要求佳琅美术馆的工作人员把视频拷贝到u盘拿到她家给她过目,她不要在线传视频,因为没耐心,也不要放到云端,担心泄露,终于等到她点头,天都快亮了,u盘带回来,顺手放到办公桌上,然后发生的事,你都知道了。”
谭佳人叹气,“所有的偶然都成了必然,算我倒霉。”
乔宁宁不满她的论调,“什么算你倒霉,明明是杜可儿使坏,她真是贱出汁了,是我威胁沈南星开除她,她要找我说理,我还会高看她一眼,但她整你,我就不懂了,她为什么对你意见那么大。”
谭佳人说:“很明显,柿子捡软的捏呗。”
乔宁宁想不通,“杜可儿运气真好,她怎么进的佳琅艺术馆,据我所知,很难进,一般都是走推荐的。”
谭佳人瞟她一眼,“贺九皋是佳琅艺术馆的挂名理事,你知道吗?”
乔宁宁点头,“知道。”
谭佳人耸耸肩膀,“就是他推荐杜可儿的。”
乔宁宁睁大眼睛,“贺九皋他有病吧”,顿了顿翻通讯录,“我问问他,脑子没坏掉吧,还是中了杜可儿的迷计。”
贺九皋正在看一份投资分析报告,手机震动,他瞄了眼来电,是刁蛮的乔大小姐,不再理睬,视线重新落回报告。
“搞什么鬼,为什么不接”,乔宁宁继续拨打。
手机持之以恒地震动声干扰到贺九皋,他接听,按外放,“你好”,眼睛盯着报告,一心二用。
乔宁宁的话很冲,“贺九皋,你为什么介绍杜可儿进佳琅艺术馆。”
贺九皋语气平淡,“请问你是在质问我吗?”
乔宁宁说:“对,你脑子是不是坏——”
那边挂断电话,她难以置信,“他挂我手机!”
谭佳人摊摊手,表示爱莫能助,贺九皋无论对谁,都铁面无私,不假颜色。
乔宁宁气坏了,再次拨打贺九皋的手机号。
铃声响了50秒之久,接通了,传来贺九皋低沉的嗓音,“乔小姐,你这样做我很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