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勤说:“你直接上去好了,她没睡,刚才对着手机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搞什么。”
谭劲恒也说:“是啊,贺大哥,我就不上去了,你自己去吧。”
说完,吼一嗓子,“二姐,贺大哥来了”,权当通知。
贺九皋谢过他,继续上楼。
到屋顶,他有点近乡情怯,站在小阁楼门前,迟迟不敢敲门。
谭佳人直播结束,想出来纳凉,吹会儿自然风。
她一推门,看到贺九皋站在门外,“你——”
贺九皋看着谭佳人的脸庞,在心里说,我怎么舍得对她发火呢,一边想着,笑意爬上眼角眉梢,“无论你考虑的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同意分手的,恋爱方面,我是新手,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够好,请你原谅我,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谭佳人往外走几步,吸一口气说:“如果今早我没去医院,听你说这番话,我会动摇,然后拥抱你,大声说好的。”
贺九皋脸上的笑容消失,“你去医院了?”
谭佳人说:“今早五点我起床看到你开车走得匆忙,后来跟我爸去医院知道你母亲生病了,还知道诱因是被你气的,而你对生病的母亲说你问心无愧……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当时的感受,像遭遇了背叛,事实也如此,你有你的立场,我说过会尊重,但你扪心自问,真的一点错都没有吗?事情已经发生,再追问没有任何意义,但别再想打如意街主意,我们没钱没资源没背景,但有骨气,绝不会再任资本摆布,我们的家园我们自己守护。”
贺九皋问:“我们之间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吗?”
谭佳人反问:“让你承认错误就那么难吗?”
贺九皋徒然地说:“佳人,对公,我向来不带私人感情,我只做有利于贺氏的决定,因为我是贺氏家族财富的维护者,我的职责是确保贺氏基业长青,将家族意志长远传承下去,我不会自私地要求你理解我,只是,我们可不可以不分手?”
谭佳人叹一口气,“你说对了,我们没办法互相理解对方,这是症结所在,你能做到无视和我在一起吗,以后的日子,要么在互相迁就中消耗完耐性,要么鸡同鸭讲,永远不在一个频道上,光想一想就觉得别扭。”
贺九皋嘲讽地笑笑,“你说这么多无非想分手,我就不明白了,你不是想嫁有钱人吗,你追顾笑时可没想这么多,不仅如此,还很包容,哪怕他对你无意,你照旧契而不舍地上赶他,怎么轮到我,你突然变得正义凛然起来。”
谭佳人一时难以相信这是贺九皋说出来的话,经受住冲击,她说:“和你试恋爱后我差点忘了你的毒舌本色,没错,现在的你才是真正的你,鉴于你的坦率,我也说句实话,我以后还会尽量找有钱人,一个有名的投资家都说了,婚姻是一种投资,我没道理放弃人生中的投资机会,我想会有那么一个有钱人不在乎我的出身,不对我冷嘲热讽,最重要的,挖坑前偷偷告诉我一声,亲爱的,小心脚下,假如找不到有钱人,也没关系,我就成为有钱人。”
贺九皋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胸膛剧烈起伏,泪意上涌。
谭佳人无动于衷,伸手朝楼梯口一指,“贺先生,不早了,请回吧。”
人家做出送客的姿势,饶是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赖着不走。
贺九皋拂袖而去,走到街上,泪水才忍不住泛滥。
他咬牙说:“谭佳人,你会后悔的。”
路灯将他的影子投在地上,他刻意表演的决绝姿态实际上有点凄清。
从小时候开始,贺九皋就是一个哭包,读到伤感的童话,会忍不住泪水涟涟。
长期的寄宿生涯,他被迫长大,人前不再流泪,受了委屈,躲在黑暗的被子里蒙头哭泣。
一如现在,他低头无声地流着眼泪。
谭佳人,你真不出来追我么,只要你出来,我就,我就……
伤心愤怒失落种种情绪交织,撞击他的心脏,说不出的痛。
他在街上站了半个小时,抬头,阁楼的灯熄了。
谭佳人不会再找他了。
贺九皋擦干眼泪,行,你无心,我也不会纠缠。
你能做到,我也能做到,走着瞧,明天我就会忘记你。
他上车,吩咐司机,“去刺客酒吧。”
贺九皋觉得要加点辅助手段,一醉解千愁。
顾笑也没回家,严墨听他的意思,打车回到酒吧。
正听顾笑哭诉,一抬眼,贺九皋黑着脸走来。
严墨问:“你开我车去哪儿了?”
贺九皋坐下,倒了一杯威士忌,举杯豪饮。
严墨看得目瞪口呆,贺九皋无论做什么都很讲究,喝酒浅斟低酌,从来没这么急过。
贺九皋擦擦嘴角的酒渍,自嘲说:“我刚才送上门给人作践去了。”
严墨不信,“就你,怎么可能。”
贺九皋说:“是啊,我都不知道自己挺犯贱的。”
顾笑醉眼朦胧,抚着心口说:“杜可儿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那么爱她……”
贺九皋瞥了他一眼,无声叹息。
严墨看向贺九皋,“喂,你老实说,是不是早知道杜可儿和你舅舅搞上了,不然你怎么知道杜可儿不值得。”
贺九皋说:“我也是刚知道,但知道又怎么样,对顾笑说?杜可儿的父亲有句话倒没说错,眼见为实,他才会死心。”
严墨点点头,“也对”,他看看两位各有心事的朋友提议,“你们不觉得干喝酒,素了点?我去找几个漂亮姑娘,大家坐一起喝怎么样?”
顾笑点头,“好,我也不是非杜可儿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