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间例会后,温修筠兴奋地向大家宣布了一个好消息,他的妻子伍月怀孕了。
卞律师调侃,“温助理,你和你太太简直是5g速度啊,半年不到,结婚度蜜月造人,效率很高嘛。”
温修筠笑着说:“我和伍月年纪都不小了,再拖,她成高龄产妇,我不想她冒险生育,提议不如丁克,伍月说她是独生子女,打小羡慕热热闹闹的家庭生活,她从父母那里得到满满的爱,也想把爱给我们的孩子。”
卞律师感叹,“也只有你太太这种成长自幸福家庭的人才不会吝啬于付出,温助理,你找对人了。”
一位负责研投的女同事说:“温助理也是一个心灵温暖的人,世间最圆满的姻缘莫过于好人遇见好人,祝贺你呀温助理,等到明年,你就做爸爸了。”
贺九皋一言不发,微笑着倾听下属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他很认同卞律师关于家庭的看法,如果他拥有一个幸福的童年,拥有幸福的家庭,自己和谭佳人的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谁知卞律师把话头引到老板身上,“贺总,您还要继续独善其身?不打算找个恋人?你大胆去找,各种婚前财产协议我统统替你拟好,保证和你谈恋的女人只关注感情,不给她关注贺氏财富的机会。”
女同事嘲讽,“老卞,你未免把我们女人想的太势力眼了吧,再说了,贺氏的财产化整为零,投资遍及全球,人家姑娘有什么好贪图的,途径都给堵死了,而且吧,以贺总的魅力,无需用金钱吸引女人,最重要的,咱们贺总又不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难道还会亏待自己的恋人不成?”
卞律师说:“所图者大,所谋者远,我不反对女性通过婚姻获利,作为一种社会机制,本来就是财富再分配的一种方式,有野心有能力的女人,媒体不也挺推崇嘛,通稿一篇接一篇,被女孩子们奉为圣典,当然也有全靠自己实力,努力奋斗达成目标的,比如我们都认识的一位新晋‘女强人’,谭佳人一开始包装自己,不就想走邓文迪的路子吗,那条路走不通,索性靠自己上位了,是个狠角色,假如这种有主见的女强人追咱们贺总,我们身为贺氏财富的守护人当然要提高警惕了。”
女同事抱着笔记本起身,丢下一句,“你想太多。”
说完扭头走出会议室,卞律师不尴不尬地打个哈哈,他看出老板脸色有晴转阴的迹象,识趣地溜之大吉。
温修筠缓和气氛,“本来我想提前向您请产假,现在好像时机不对。”
贺九皋看着他,“你爱你太太吗?”
温修筠说:“正因为爱她,我才会和她结婚。”
贺九皋趁机问:“打个比方,如果你太太的家人投资股票,我们黑池投资做市,你知道消息会透露给你太太吗,以免她的家人血本无归。”
温修筠蹙眉,好像真的面临两难抉择。
“伍月的家人是她最亲的人,我不想她伤心……所以我会做好离开黑池投资的心理准备。”
贺九皋问:“放弃大好前程,不仅如此,在金融行业你将失去所有机会,没有一家机构会聘用泄露信息的人,在此之前,你还要接受惩罚,值得吗?”
温修筠说:“虽然很对不起公司,但为了家人,我必须做出取舍,不过您为什么问我,给我提醒吗?好在伍月父母都从事教职,一生老实本分,他们对资本逐利游戏深恶痛绝,我应该不会遇到您举例的极端情况。”
贺九皋笑了笑,答复他最初的请求,“你到时想休产假,我批准。”
温修筠离开会议室,贺九皋笑容消失,他站起来,拉起百叶窗,望着窗外的喷泉,思绪万千。
倘若他和温修筠一样,只需对一个女人、一个家庭负责,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可他不是,他不仅背负家族的期望,还肩负众多投资人的信任,关乎很多人的命运,他不可以因为私心犯错。
程兰脱下昂贵的套装,换上平常的衣服,和谭敬去如意街菜市场买菜,遇见老熟人,对方很惊讶,问她不是嫁去南洋了吗,啥时候回来的。
程兰也不避讳,大大方方说,那地方天气太热,受不了,没过几年就离婚回国了,算起来,在国内呆了快半辈子。
“回来好啊,我去年去国外转悠了一圈,回来后,觉得哪里都没有咱们申城好,这里的水土多养人,特别是咱们如意街,生活舒适便利,所以拆不拆迁,我都无所谓的,最好不拆,一直住下去。”
程兰笑笑附和说是呀,现在老了,越发觉得如意街可贵,在这里还能体会邻里守望的人情味。
两人买了很多菜,乘面包车回家。
谭家人接受度超高,已经把程兰当作家人。
鸡犬升天是句玩笑话,他们并不会仗着谭敬和程兰的关系就伸手要好处。
正因如此,程兰和谭家人相处反而比和大哥一家自在。
她陪谭敬下厨,帮着摘摘菜,谭敬推她出去,“厨房味重,对呼吸道不好,你出去歇着吧,和他们聊聊天。”
谭勤还和小时候一样大大咧咧,“程兰姐,你看我新做的发型,发廊老板说这叫纹理烫,比较有动感,你觉得怎么样?”
不等程兰开口,谭义损妹妹,“白花钱,我怎么一点纹理都看不出来,随便用手弄弄都比你烫的有效果。”
谭勤不高兴,“你懂什么呀,这叫动感烫发,发廊老板说了,卷度要的就是这种似有似无的效果。”
程兰笑着打岔,“回头我带你去我常去的美容室,那边头发做的还可以。”
谭勤顿时眼睛亮了,猛点头,“好啊,好啊。”
谭心悦下班回家看到程兰,犹豫了下,拘谨地叫了声:“程董。”
程兰拉住她的手,走到没人的房间,笑眯眯问:“你怎么那么客气,和佳人一样喊我程姨就好”,顿了顿,小心试探,“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因为你母亲?”
谭心悦慌乱地看了程兰一眼垂下头,“我对您没意见,就是想起我妈难过,其实打小我就知道我爸和我妈做夫妻客客气气的,没拌过嘴,没红过脸,但也没什么感情。”
程兰明白她的感受,柔声说:“你错了,你父亲对你母亲有感情的,他并没有忘记她,甚至一直觉得愧疚,你也结婚了,慢慢会明白,随着岁月流逝,夫妻间互相陪伴比激情之爱更珍贵,你父母生下你们三个孩子,彼此都在对方生命中留下深刻的烙印,怎么会没感情。”
谭心悦点点头,“我明白,但程董,我能调回超市吗?”
程兰好奇,“为什么,大家都向往在集团总部上班。”
谭心悦难为情地说:“我担心别人说我力不胜任,比我资历老,比我有经验的同事都没能去总部,您破格提拔我,会不会对您影响不好。”
程兰感叹,“你真是个老实孩子,所以每次升职的机会都被人抢走,你以为我没考察你的能力就提拔你吗?不是的,我问过超市离职的人事经理,他说你很厚道,也很能干,就是不会来事,没别人嘴甜,也不会搞办公室政治,因此这么多年一直窝在原位。至于你说的比你有经验的人,比如夸你的人事经理,我已经反聘回来,当然我也尊重你的意见,如果你实在喜欢在超市工作的话。”
谭心悦说:“我喜欢超市的氛围,假如可以,我还想回超市工作。”
程兰笑笑,“好。”
晚上大家围坐一桌吃饭,谭敬很自然地说:“哎呀,就缺小贺了”,他征求程兰的意见,“是不是让小贺过来一起吃饭,咱们热热闹闹的,剩下孩子一个人多孤独。”
谭佳人往碗里扒拉菜,听见父亲的话,筷子一顿,随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