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只剩徐国公一人,他紧蹙眉头,将掉落在地的纸笺一张张捡起来,小心翼翼的叠放整齐。
每捡一张,便会仔细看上面的字迹,娟秀清劲,纸张泛黄,确信无疑是上官氏的字。
当年,他与上官氏初相识那段时间,还曾夸赞,上官氏写的一手好字,京中贵女无人能比。满腹诗书才气,亦无人能比。
当年的他,无疑是京城出类拔萃的青年才俊,世家子弟,又带着目的性,又有人从旁指点,轻易便俘获了上官氏的心。
起初,他自认并不喜欢上官氏,只是欣赏她的才气和容貌。
但后来成婚,一点一滴的相处中,他发现上官氏慢慢也触动了他的心,或许是喜欢,或许只是亲情。总之,对他而言十分重要,不可或缺。
再后来,王氏几经周折回到京城,两人见面,他难忘旧情,犯了错,导致王氏怀了他的骨肉。
王氏甘愿为妾,他却觉得对不住王氏,先将她养在外头,等孩子大了些,府中一切稳定,带王氏回府,意欲立王氏为平妻。
他这么做也有原因,当年因为国公府卷入党争被牵累的缘故,王氏一家也被牵累,王氏的兄长因替老国公说话,被打入天牢,因刑罚过重而死。
他心中有愧,觉得必须对王氏负责,将此事告知族中长辈,族中长辈也难免愧疚,对他要立平妻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上官氏出身名门世家,一身傲骨,岂能容忍与别的女子共侍一夫,一气之下搬去别苑。
当时王氏已有三个月身孕,徐国公无暇顾及太多,又因朝中事务繁杂,忽略了上官氏。
上官氏搬去别苑三月有余,他才得知上官氏也已有孕在身,却积郁成疾,身体每况愈下。
上官氏在生下徐景心之后,一句话也没留给他,含恨而终。
从此,他与徐景川父子之间,表面看起来平静如水,可一旦搅动,便是惊涛骇浪,难免争吵。
从回忆中抽回神,徐国公颓废的靠在门边,一只手捂着眼睛,眼泪沾湿了手掌,终于忍不住放声哭泣。
王氏得知消息,匆匆忙忙赶过来的时候,便看见这么一副情形。
她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忐忑的蹲下,轻声问:“夫君,到底怎么了?”
徐国公挪开手,一双眼红彤彤的,叹息一声,将那些纸笺一张张的放回书籍扉页中,眼泪依旧跟断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王氏说:
“我一直以为,她走了,还恨我,不会给我留一句话。是我疏忽了,这么多年,从没看过她留下的东西。算起来,她一生傲骨,干净无暇,是我辜负了她,害她一生。
就连最后的几个月,我也没能好好陪伴在她身边,让她含恨而终。
那时,她一定希望我好好跟她认错,好好的跟她说一声对不起。可我都做了些什么?除去看过她几次,一日也没好好在她身边陪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