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萱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小姐好生命苦,咱们这进宫才一天,竟就遇见了这样的事情……”
哭的那叫一个真情实感发自肺腑,就好像这会儿快被气疯的人是她家小姐而不是悦妃一样。
而且她还很有以泪洗面的理由,“虽然这次悦妃娘娘为了自己的体面考虑,没拿您怎么样,可刚才送您回来的宫女讲了,娘娘体恤您落水受惊,让您好生休养个几日,明儿个给皇太后还有皇后娘娘的请安您都别去了,她会给您告假的——可谁知道她到了这两位娘娘跟前会怎么说?到时候两位娘娘误会您骄横无礼怎么办?”
“再者,奴婢听说,休养期间也不可以伺候陛下,免得过了病气给御体……”
本来她们主仆进宫就够懵的了,这会儿淑妃指望不上,主位不但人狠路子野,还刚刚被云风篁狠狠得罪了一把。眼瞅着唯一的出路大概就是获得淳嘉帝的宠爱了,结果人悦妃直接拦着不让侍寝,这还怎么弄?
念萱越想越觉得自家小姐岌岌可危,哭哭啼啼没完没了,弄的原本挺得意的云风篁笑容渐渐消失,觉得自己当初一定是脑子进水了才把这专业败兴十年的丫鬟带进宫,早知道不如打发了她临时买个嘴甜的新手!
她翻了个身,用后脑勺对着贴身丫鬟,整个背影都在散发着嫌弃。
“真不知道翼国公是怎么想的。”念萱压根没意识到主子已经后悔带她进宫了,还在忠心耿耿的绞尽脑汁,“既然指望您进宫来给淑妃娘娘做帮手,却不叮嘱淑妃娘娘护着点您,这到底是几个意思?还是淑妃娘娘在宫中能力有限,有心无力?”
云风篁面朝墙壁翻了个白眼,心里呵呵哒。
念萱继续:“小姐,要不这样,明儿个奴婢打听下彤霞宫在哪,去找云四小姐,啊不,是云美人求求情,请她在淑妃娘娘跟前为您美言几句?”
“你当皇宫是咱们家,由着你到处乱跑?”云风篁受不了的扭头提醒这蠢丫鬟,“尤其你家小姐我刚刚得罪了悦妃娘娘,你是觉得悦妃堂堂一宫主位,玩不死我这新晋宝林,也玩不死你一个才进宫就冒冒失失的下人?况且你不去找卿缦,难道她就不帮我求情了?”
见蠢丫鬟眼巴巴泪汪汪的看着自己,那神情沉痛的仿佛自己现在不是高床软枕,而是身处冷宫,指不定哪天就会获赐鸩酒的那种,云风篁受不了的扶额,“你少在这儿犯傻了:咱们没分到彤霞宫,来这斛珠宫才是对的。要是真去了那彤霞宫,那才叫糟糕!”
“为什么啊?”念萱迷惘。
云风篁正要解释,她忽然眼睛一亮,开心问:“是不是悦妃娘娘其实跟淑妃娘娘是一伙的,今天为难您只是做戏?奴婢就说嘛悦妃娘娘的名声那么凶狠,就算为了她自己的面子着想,顶多不当众罚您,怎么可能这么轻描淡写的揭过?”
云风篁:“……”
这么蠢的丫鬟现在打死还来得及吗???
深吸口气,忍住手刃近侍的冲动,云风篁面无表情:“因为咱们并非自愿入宫,乃是被云家坑进来的。甚至云家还强行更改了我的姓氏……你觉得若是咱们被安排到彤霞宫,从开始就有淑妃娘娘的照拂,咱们会对淑妃娘娘,对云家感恩戴德?”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是皇权不曾旁落的时候,也不是人人都想入宫蹚浑水呢,何况如今皇室式微,外戚、宗室、权臣、宦官斗成一团,稍微有点脑子的都知道淳嘉帝的后宫有多不好混——云风篁莫名其妙被推进这个火坑,不恨死云家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感激?
“心不甘情不愿进宫的咱们或者会对云家、对淑妃的庇护泰然接受还满腹怨气,但经过这斛珠宫主位的各种折腾之后心惊胆战诚惶诚恐的咱们……”云风篁说到这儿嗤笑了一声,“面对淑妃娘娘伸过来的援助之手,只怕会喜极而泣吧?”
假如,她只是个寻常娇养到十五岁的女孩儿的话。
念萱脸上的神情渐渐从懵懂化作惊恐:“他们……”
“他们应该没想着过河拆桥,至少暂时没这么想。”云风篁拿食指点着自己的腮畔,边思索边说,“不然根本不需要兜圈子收服我,毕竟以淑妃的位份跟资历,还有翼国公府的分量,我纵然诞育了皇嗣,又能如何?所以咱们来斛珠宫,看似前途叵测,实际上淑妃应该还是盯着的,譬如说今儿个陛下来的那么巧,八成是我那便宜族姐的手笔!”
否则她方才也不敢那么对悦妃……?
嗯,摸着良心想了下,云风篁收回这句话。
是的,就算没有淑妃这个后台,她刚才的操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毕竟在庶姐偷人事发之前,她从落地就是被整个家族乃至于未婚夫家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心头肉,一大票长辈眼瞎似的偏心厚爱下,别管在外的名声怎么个知书达理贤淑温柔,都掩盖不了内里专横跋扈不肯吃亏的本质。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对于云风篁来说,不搞事情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尤其如今她改换身份成了云氏女,都不会连累真正的父族谢氏,那就更加可以放飞自我了!
“赶紧的去睡吧!”此刻所以一身轻松的挥手,“咱们以后的热闹,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