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容易想到的一个方法,就是改天换日!
只要郑贵妃生下皇子,就让淳嘉帝去死……反正淳嘉帝的生父,扶阳端王就是英年早逝,薨逝的时候年仅三十出头,作为他唯一的男嗣,淳嘉帝活不长也没什么奇怪的。
届时幼主登基,诸臣继续摄政,正是顺理成章。
当然纪氏也许不会愿意看到流着权宦一派血脉的皇子上位……不过就好像如今宫里有三位太后一样,这些都是可以谈的,淳嘉帝的正宫终归还是纪皇后,不管谁生的皇子承位她都是母后皇太后不是吗?
有着都希望朝会上那张椅子继续空着的共识,他们并不是一定要斗的你死我活。
如此淳嘉帝现在的处境本来就十分微妙,甚至可以说是危险,再被云风篁一插手……皇帝刚才没有直接掐死这小承闺,可以说是非常有自制力了。
云风篁这么想着,偷瞥一眼不远处的淳嘉帝,眼波流转,抛了个媚眼过去。
意料之中皇帝不复前两日的温和,眉宇之间露出一抹厌恶,甚至起身走远了点——然后她就借着一个旋转甩袖的动作,一步踩上凉亭的坐凳,第二步踩上美人靠,刚刚走远的淳嘉帝瞳孔骤然收缩,猛的暴起,却到底快不过她干脆利索的撞开珠帘,朝亭外的太液池飞身一跃!
“承闺!!!”念萱被皇帝左右强行拉出去又掩了嘴,之后因为凉亭里一直安安静静的,她也就冷静下来,左右见状乐得轻松,警告几句放开了她,哪知道好端端的就看到了云风篁投水的一幕,一怔之下,念萱简直肝胆俱裂,不假思索的奔向池畔,就待跳下去救人!
然而才跑了两步就被扯住,为首的内侍忙不迭的快步到亭外请示:“陛下,云承闺落水了。”
“……”珠帘为湖风摇动之间,淳嘉帝的身影伫立良久,才森然出声,“云承闺将朕的玉佩弄掉下去,故此请命亲自为朕捞起……朕准了!”
一群侍者在外面看的清清楚楚,云风篁落水之前,压根没什么玉佩掉下去的事情,皇帝这么说,显然不但不许人下水救人,甚至要是云风篁自己爬上来了,也要逼着她重新回去捞所谓的玉佩了。
也就是说,这位承闺今儿个八成要折在这太液池里。
内侍低着头,道了声是,转头看了眼被按住还不住嘶喊的念萱,皱皱眉:“拉下去,莫要扰了陛下清静。”
实际上就算左右贴心的给了淳嘉帝一个清静的环境,皇帝这会儿也清静不起来:他看似镇定自若的负手临湖而立,背在身后的双手却不住的颤抖,被气的。
他本来并不打算直接弄死云风篁,只想让这爱折腾的小承闺跳断一双腿,回头老老实实的待在惜杏轩里做宫嫔也就是了。
毕竟虽然他跟纪氏之间的和平维持不了多久了,作为势弱方,他也不想为了个承闺太得罪纪太后。
可他不打算下死手,这承闺自己找死!
明明断了一双腿就能解决的事情,她居然敢用投水来逃避——这举动尤其让淳嘉帝想头一次跟云风篁见面的时候,她才一脸惊慌的扯落了悦妃的衣裙,跟脚就是用这种方法逼得悦妃妥协,不但不追究她的冒犯,还要为她遮掩过错——当时还以为只是个有些莽撞的低阶宫嫔,皇帝多少心生恻隐,所以建议悦妃息事宁人。
谁知道这事情过去才三天,云风篁非但晋了一级,更是把火都烧他头上来了?!
眼下察觉到他的打算,求饶都不求饶就直接故技重施……淳嘉帝心中冷笑,之前让云风篁顺利过关,那是因为一来悦妃虽然暴躁,却是公认的没多少城府,二来皇帝不是心狠的人,不欲追究。
可现在,他不打算手下留情了,却看这承闺还能玩什么花样!
淳嘉帝神情冷漠,借助凉亭地势居高临下,目光在整个湖面上来来回回的逡巡,又吩咐左右看牢了附近,但凡发现云风篁的踪迹,就让她继续捞玉佩,总之她既然立下军令状,没有玉佩就不许上岸!
于是一炷香过去了,二炷香过去了,三炷香过去了……
本来虽怒不乱的淳嘉帝脸色越发难看,一个时辰后,他深吸口气,扬声唤入贴身内侍:“你带几个人沿岸……”
话说到一半又止住,是想到这个时候再沿岸搜索已经毫无意义:就云风篁那份狡诈,要是从别的地方上了岸还能留在原地等着?早就溜之大吉了!
至于说云风篁没准不是故意不上岸,而是出了意外已经淹死在某个角落……这种可能性淳嘉帝根本不考虑。
他面色铁青,沉默了会儿,一甩袖子,“摆驾斛珠宫!”
那承闺究竟入宫日子短位份也不高,能从自己眼皮底下逃走是本事,就不相信她能连惜杏轩都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