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风篁听到郑氏给自己送了厚礼求和解的消息后笑了笑,跟左右说:“怪道陛下想方设法的打压纪氏,对郑氏却只是轻拿轻放,还许了一位公主……这一家子的确明事理。”
不过也只是明事理,有郑裳楚揭发她在宫中私会外男的芥蒂在,双方之间就不可能这么轻易和解。
毕竟,郑氏很清楚是她逼死了郑裳楚。
而对于云风篁来说呢,也绝对不会相信郑裳楚是靠自己的运气跟敏锐发现了她跟戚九麓的见面,这个秘密,郑裳楚知道,郑氏只怕知道的更详细。
这一家子不死绝了,叫她怎么放心?
问题是双方之间夹了一个淳嘉,淳嘉偏宠云风篁,也要用着郑氏。
所以只能暂时罢战,给天子做出一副揭过的样子。
等以后皇帝不想做这个和事佬了,又或者拿到了可以致对方于死地的铁证如山了,少不得还要做过一场。
这一点云风篁心里门清,也不在乎。
前朝后宫想她死的人多了去了,郑氏这份掩藏的憎恨论资排辈,都得慢慢儿排队去。
所以这事儿她一哂也就作罢,却思索起了纪氏跟袁太后母子之间的斗法——之前,她跟纪皇后达成协议,纪氏先自出了个嫡出子助谢无争刷名望,尔后就是沉寂。
跟着是万寿宴上的报喜。
这些在云风篁看来都是大招之前的铺垫。
果然,袁太后这儿才起意要将谋害皇嗣、命格有碍子孙的罪名扣到纪氏女头上,可消息尚未彻底发酵,行宫那边先一步传了消息出来:太皇太后与母后皇太后为了天子子嗣兴旺,从去年迄今都在茹素祈福,更是私下里捐了巨款在各地修建慈济所,抚育孤儿寡老。
其结果就是太皇太后跟母后皇太后这两位宗室长辈憔悴不堪形容苍老,但,这不是挺有效果的?
天子今年一口气抱五啊!
哪怕扣掉夭折的齐王,落地的也有三儿一女。
搁在寻常人家,四个孩子,其中三个都是男嗣,不说子嗣多兴旺,却也不算单薄了。
袁太后闻讯之后气得脸色铁青,头一件事就是将春慵宫上下统统审查了一番,想知道是不是身边人泄露了消息?
不然纪氏的反应怎么会这么快?
“太后娘娘,宫里有皇后在,帝京有邺国公一大家子在,哪怕太皇太后跟母后皇太后远在行宫,但凡有着什么话儿也根本瞒不住的。”云风篁知道后立刻赶到春慵宫进言,“却未必是娘娘的左右出了岔子,毕竟娘娘跟前都是伺候多年的人,是否可靠,娘娘想必心里也是有数。”
“为今之计,莫若派人彻查那两位所谓的茹素、捐助,是否毫无作假?”
“若是有着作假,咱们便可由此入手,在天下人面前揭穿她们的谎言!”
“那么陛下之所以今年起子嗣兴旺的缘故,就跟纪氏毫无关系了!”
“就算没有虚假,也该彻查皇城司还有行宫上下!”
“毕竟这两位茹素的事儿,还有她们在各地捐助慈济所的做法,咱们可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提前听到——这其中多少人是失职?多少人是故意失职?”
“所以这也不是一件坏事,陛下才是大义名分所在,纪氏纵然揽权多年,根深叶茂,这会儿的反抗,也不过是在吃老本罢了。亏损一点是一点,无可弥补。这么下去,迟早会彻底败亡!”
“……”袁太后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片刻才冷冰冰的说道,“真妃娘娘真是聪慧机敏,却不知道还有什么以教哀家?”
云风篁慌忙拜倒:“娘娘,妾身不敢!妾身知错!妾身只是听说您心绪不佳,怕您生气,绝无他意!”
袁太后冷笑着说道:“你真妃自来胆大,竟然还有不敢的事情吗?”
“妾身以前年纪小,是有很多不懂事的举动,可妾身如今入宫已然经年,却哪里还能跟新人一样懵懂无知呢?”云风篁道歉的很诚恳,“还求娘娘海涵。”
“海涵?你倒是指望别人海涵你,可你行事几时海涵过别人?”袁太后寒声说道,“你是太皇太后礼聘入宫的,按照规矩,当时也是派了宫女出去教授过规矩的。负责此事的贞熙淑妃,自来温柔贤淑,懂事体贴。哀家不求你能跟她比,好歹学一学顺婕妤的柔顺乖巧。结果倒好,你入宫到现在,什么时候安分过?在其他地方闹腾也还罢了。连带春慵宫也要插手,干脆这六宫你一个人来当家作主好不好?!”
她这话算是很重了,云风篁位列妃位,说她不如贞熙淑妃也还罢了,关键是拿顺婕妤比——顺婕妤论位份比云风篁低了好几级来着——若说袁太后之前对真妃只是委婉的不喜,这次可以说是明晃晃的表现出来了。
之所以如此,一则是本来就不喜欢云风篁,抓到个机会当然要发泄;二则是正在气头上:好容易想到个法子打压纪氏,结果纪氏转手就化解了!
如果袁太后不能很快想到方法反制的话,可想而知,一旦太皇太后与纪太后回来宫里,她这个慈母皇太后哪里能够像现在这么轻松自在?
……这天云风篁离开春慵宫时颇为灰头土脸。
淳嘉知道后十分头疼,思忖了一番,到底先去春慵宫安慰了袁太后,入夜时才到浣花殿看真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