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太后在春慵宫大发雷霆,摔砸了许多东西,但很快就冷静下来,吩咐蘸柳:“让人备辇,哀家这就去庆慈宫给太皇太后请安!”
“请安”两个字,差不多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蘸柳很是担心:“娘娘……”
“你放心,哀家没那么傻,不会光明正大不敬太皇太后的。”袁太后瞥她一眼,冷冷说道,“只是你刚才也听到了,今儿个整个后宫都去了庆慈宫的,佳善宫那边,太皇太后自己给了理由是要照顾双生皇子。哀家又没什么说得过去的闲事,也没称病,之前还能说不知道,都派人来‘探问’过了,还没什么举动,这不是等着前朝后宫议论哀家仗着皇儿的势,藐视太皇太后么!”
吐了口气,袁太后似自言自语道,“也是哀家太过疏忽大意了,只道那两个贱婢留在行宫之后,宫里只一个皇后翻不出什么大浪……罢了,马有失蹄人有失手,来日方长,嘿!”
她阴着脸换上礼服凤冠,乘了肩舆前往庆慈宫。
才到宫门口,袁太后已经换上了一脸恭敬。
这会儿一干后宫刚刚告退,尚未走出殿门来着,太皇太后闻讯,就笑着留她们再坐一坐。
“底下人都说了缘故了,怎么还是来了?”须臾袁太后入内行礼毕,被太皇太后和颜悦色的赐了座,就温和问,“哀家也没旁的意思,就怕你身子骨儿不舒服,既然人没事,其他的也没什么打紧。”
袁太后心中冷笑,面上则恭恭敬敬说:“因着昨儿个没人说起,还道是照常不来打扰您的,方才听宫人说明,十分惶恐,哪能不来呢?”
哀家不是故意怠慢,是因为压根没人说,怕扰了你清净才不来的!
“这事儿不怪你。”太皇太后含笑说,“本来哀家也没说让人过来的,是今儿个皇后她们到了晟儿跟前,晟儿惦记着哀家前不久在走水里受惊,昨儿个又舟车劳顿的回来,想过来瞧瞧,又怕哀家嗔她吵嚷,这不,这促狭的,竟然拉着满宫后妃一起来顶缸了。”
“哀家还以为你也是这么想的,却没来,可不是担心上了?”
前朝后宫都知道哀家这些日子的折腾,母后皇太后所以不放心,偏你这慈母皇太后倒是心大哈?
什么怕扰了哀家这儿的清净,不过是不上心罢了!
反倒是哀家,自己都这样了,还怕你有个头疼脑热的不舒服呢!
“都是妾身愚钝,只想着您跟纪姐姐昨日路途辛苦,今儿个怕是要多休憩些时候的。”袁太后暗暗咬牙,低头道,“故此想着晌午后再派人打听下,若是您两位起来了,再过来陪您说话……却不想反而让太皇太后为起身担忧了。”
她做低伏小的解释了半晌,太皇太后欣赏够了她的低姿态,这才大发慈悲表示揭过。
却在袁太后松口气的时候,似不经意的数落起了云风篁:“其他人也还罢了,真妃,噢,贤妃素来机灵,怎么也没派人去春慵宫告知一声?虽然说皇后如今开始视事了,究竟才上手,千头万绪的难免忙不过来,这还是你昨日说要给皇后帮忙时提的呢。怎么这才转头就忘了?叫慈母皇太后这样仓促的赶过来,弄的好像满宫里排挤她一个似的!”
云风篁忙出列请罪:“是妾身的过失。”
“妾身谢太皇太后体谅。”不意这次袁太后居然没跟着落井下石或者暗恨在心,却说道,“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中宫就是中宫。纵然皇后之前一直卧病,昨日才开始视事,可后妃有别。之前皇后不便,让贤妃搭把手也还罢了。既然皇后好了,贤妃凭什么还要越俎代庖呢?是以这孩子没派人去春慵宫报信是对的,若是她背着皇后这么做,妾身才要怪她。”
太皇太后笑着道:“你这么一说倒也是。”
又说,“你不怪这孩子就好。”
然后就说了些其他的家常话,主要是勉励宣妃瑞妃这些新人好好伺候皇帝,争取早点为皇室开枝散叶……也就散了。
出了庆慈宫,袁太后派人到云风篁身边,让她跟着去春慵宫。
“太后娘娘……”到了春慵宫,云风篁立刻开口,但没说什么就被太后打断了:“成了,今儿个的事情,是纪氏专门针对咱们娘儿俩的。别说你不一定知道哀家这儿不知情,就算知道,恐怕派的人也过不来报信。这事儿你不必放在心上,哀家还没老糊涂到连这么明显的挑拨都看不出来。”
云风篁松口气:“娘娘英明!妾身在母后皇太后提议要去庆慈宫请安时,的确派了人来给您还有圣母皇太后那边报信的。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您跟慈母皇太后都没收到消息……怕是宫人在路上被什么阻拦了。”
并没有,估计按照吩咐躲哪个角落,算着时辰跳个湖崴个脚什么,回头就说遇见意外没能送成信——毕竟今儿个本来就是商量好了要让袁太后吃挂落的。
袁太后冷笑:“纪氏在后宫之中根深蒂固,你那两个人这会儿还活着不都是个问题……不过眼下不是直接跟她们起冲突的时候,你且忍一忍,嗯?”
“可是娘娘。”云风篁觉得她这态度变得有点大,昨儿个还拿自己当出气筒呢,今天就冷静成这样了?
她心里嘀咕着,说道,“这才回宫第二天呢,就连您都给上了下马威!若是咱们什么都不做,还不得被她们踩到泥坑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