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是清平侯么???
她冷静了下,才说道,“兴宁伯府就算想为陛下分忧,怎么想考虑到北地去?”
就当时的情况,不,应该说直到现在,淳嘉的首要之敌都是纪氏好吧。
纪氏未除,先去谋划北地……这是什么操作?
就是淳嘉自己,在对北地布子的时候,那也是小心翼翼,时时刻刻注意着摄政王的情绪。
发现不对立刻顺毛撸……
反正纪氏垮台前,天子绝对不肯跟这皇叔彻底翻脸。
兴宁伯府有这个胆子?
“兴许觉得帝京这儿压根没他们家插手的份呗。”晁静幽从果盘里拈了颗梅子,慢条斯理的啃着,说道,“纪氏又不是傻的,当初孝宗皇帝无子,摄政王虽然也是子嗣单薄,可诸藩王膝下,大大小小的宗亲子弟又不少。干什么选才十五岁的扶阳王啊?”
“不就是因为扶阳王一脉单传,孤儿寡母好欺负,而且扶阳王的嫡亲外家袁氏也不足为惧?”
“否则他们辛辛苦苦,岂不是给袁氏做了嫁衣?”
“所以这袁氏傻一点也是寻常……他们要是聪明的,纪氏当年要么压根不选扶阳王,要么就也不会放他们太太平平到现在了。”
云风篁斜睨着她:“你这满嘴胡说八道的本事倒是见长了,跟谁打马虎眼呢?兴宁伯府这么做,若是背后没有纪氏的手笔,你跟陛下却是如何里应外合的坑了纪氏这一回狠的?”
“我哪里知道这些高门大户的龌龊?我只是照着陛下那边的吩咐行事,不管中间谁来同我说长道短,反正敲登闻鼓时都照着做。只是上了朝堂之后,再听陛下的安排而已。”晁静幽呵呵一笑,说道,“这种庙堂之事,怎么会是我这样一个妇道人家能够指手画脚的?我又不是娘娘您。”
“纪氏撺掇兴宁伯府做这事儿是三年前了,那会儿陛下还在韬光养晦。”云风篁喝了口茶水,心下寻思着,“他们应该对陛下还是极信任的,不然也不会让陛下熬到去岁发动……这种时候这么做,那应该不是朝着陛下去的,而是朝着摄政王去的?”
就想到为什么戚九麓会告诉她,晁氏背后疑似清平侯了。
这必然是纪氏为兴宁伯那边的伪装,又或者兴宁伯府听了纪氏那边的建议自己的伪装——毕竟如果不这么遮掩一层的话,当时淳嘉可是个妥妥的傀儡,摄政王晓得其原本的嫡亲外家居然在自己的地盘上搞事情,说不准就会直接进宫找淳嘉算账。
而淳嘉不管愿意不愿意维护袁氏,那种时候肯定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顺着摄政王的意思处罚兴宁伯府。
如此袁氏倒霉也还罢了,对于纪氏来说,这一家子暴露了可不就没什么用了?
倒不如让他们隐蔽点,打着清平侯的旗号搞风搞雨……嗯,这么说,清平侯跟摄政王,却也不是同心同意?
不然,摄政王但凡有所察觉,直接跟清平侯对质不就是了?
云风篁意识到这点,再一想公襄霄自己以及戚九麓透露的这位摄政王世子在家里的处境,微微眯眼:公襄霄一直担心他这位曾经对他爱护非常的父王会因为野心以及对继妻幼子的疼爱,废弃他这个元配嫡长子。
但如果摄政王对这大儿子当真狠得下心的话……他跟清平侯这对翁婿之间,还能有什么隔阂?
清平侯是宦官出身,本身不可能打帝位的主意的,他的一切荣华富贵甚至都是建立在皇权之上。
他虽然也送了个义女进宫来做妃子,可陆其道既不得宠,也无子嗣。相比之下,陆王妃好歹给摄政王生下一个儿子,又是正室,怎么看都更值得清平侯重视。
倘若摄政王愿意改立幼子,许诺事成之后册幼子为储君,清平侯断没有不倾力支持他的道理。
但现在看来嘛……摄政王府的翁婿之间,压根没多少信任。
倒也难怪摄政王坐拥孝宗临终前不遗余力的支持,又通过婚姻拉拢了清平侯,这么多年了,还是原地踏步。
对付个纪氏,还要靠淳嘉带头冲锋陷阵……
云风篁叹口气,心说这位主儿当初没能当上皇太弟也是有缘故的,也忒优柔寡断了点。
这要是换了她是摄政王,早就将清平侯府上下哄的头晕目眩了。
就算真心不想改立幼子,你先答应了,借口怕长子威胁幼子地位,远远的送走,等尘埃落定之后你是皇帝了,你要反悔,人家姓陆的还能怎么办?
嗯不对,她要是摄政王,元妃过世那会儿,就会将长子隐藏起来,对外号称母子俩都没了。而且也不可能迄今就娶个陆王妃,那必然是将一正妃二侧妃诸侍妾的位子都安排上,任凭她们争宠夺爱,放着世子的位子当诱饵……不怕一群岳丈不卖命。
……可惜她不是摄政王。
云风篁遗憾的定了定神,抬头跟晁静幽说:“行了,这事儿我知道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就这么回去北地?不怕路上被纪氏的人追上去料理了?”
晁静幽笑着道:“你这宠妃做的可真不怎么样,陛下什么都没给你说吗?我们夫妻这一回可是受了大委屈了,怎么可能还回北地去受那份苦寒?陛下会给我夫君在庙堂上安排个位子,我呢当然是跟着夫君在帝京落脚过日子了。”
她看着云风篁笑,“要是夫君晋升快,以后逢年过节,妾身都可以来给娘娘请安呢,娘娘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