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淳嘉如今心里有事,也无暇细想,随口应了,倒是让陈竹专门背下来的说辞没了用武之地。
陈竹为人细心,回去浣花殿复命的时候,就跟云风篁说了。
云风篁脸色就阴沉下来,让他出去传话:“让本宫的二十一哥尽快来见。”
心里则沉吟着,淳嘉为人城府颇深,不然也没可能在纪氏的眼皮底下韬光养晦那些年,决计不是存不住事情的人,
既然他心不在焉的陈竹都能看出来了,要么是十分重大的事情,要么就是故意的。
前者就不太好猜了,因为如果是军国大事的话,云风篁这种没有强大娘家的后妃,是很难知情的;但要是故意的……那应该就是想通过陈竹,让她这个贤妃有所察觉。
也就是说这事儿多半跟她有关系。
那是什么呢?
八成是她昨儿个的告状?
袁太后不想给补偿?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其实云风篁并没有指望直接要到什么好处什么交代,那到底是淳嘉不是亲娘胜似亲娘的长辈,云风篁又安然无恙,甚至连有惊无险的惊讶都没有的……淳嘉能把袁太后怎么样?
她的目的就是敲山震虎,让袁太后明白,自己已经看出了这位太后的设计,而且捅到了淳嘉跟前。
所以,以后再有类似的针对她的事情,哪怕没有证据,袁太后也是首当其冲的嫌疑者。
同时博取淳嘉的怜惜跟愧疚。
要只是这样,淳嘉就算不能明着安抚她,私下里还不能哄着点嘛?
就比如说给江氏的诰封与牌坊。
这种袁太后想拦都不好拦的。
那应该是……袁太后非但不想给补偿,而且还变本加厉的提出了什么让淳嘉感到棘手的要求?
他劝不住太后,所以试探云风篁,看云风篁愿意不愿意让步?
云风篁撑着腮,在正殿里独坐良久,最终命人备辇,前往太初宫。
与此同时,琼芳宫中,近侍正低声劝着顾箴:“……要是不答应,就这么耗下去,难道就是什么好事?您看贤妃,进宫才几天,就已经到了您上头。宣妃她们进宫还要晚,谁又将咱们琼芳宫放在眼里?娘娘也是陛下大婚时候的老人了,难道就甘心一辈子这么蹉跎?”
顾箴皱着眉:“要只是家里这么提,我肯定听家里的。可这事儿,前些日子,贤妃隐约也透露过风声……我就觉得,怕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太好?”近侍不解的问,“这继后之位,洛氏那四家,做梦都想要,陛下愿意给您,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陛下蛰伏那些年,恩情都给了淑妃与纯恪夫人,亲政之后,宠爱全给了贤妃。”顾箴说道,“对我,是没多少情意的。这继后之位,他先去了宣妃那四家,结果却想出尔反尔,给予咱们,你们不觉得其中有诈么?按照他的喜好,难道不应该首先考虑贤妃?”
近侍叹口气:“陛下就算想给,就贤妃的出身,前朝能答应?”
而且,“咱们家也不是不知道,陛下其实是冲着定北军,冲着想挖摄政王的墙角,才想立您为继后的。但这又怎么样?家里几位公子孙公子的情况您也知道,不是不用心不是不努力,可前有洛铁衣,后有戚九麓,都不是将门世家出来的,却都将咱们家公子孙公子给比了下去……这个情况,昭武伯这爵位可以继续传下去,定北军却不然!”
要是没了定北军,昭武伯一脉必将声势大跌。
在之前,顾氏上下虽然不甘心,却也没办法。毕竟谁叫他们后继无人,子嗣都是努力但天赋不足,无法挑起大任的呢?
所以也只能在洛铁衣戚九麓这种人选里挑挑拣拣的,看能不能结份善缘,留待后用。
但现在,淳嘉给了他们一个新的选择:以说服昭武伯抛弃摄政王、投靠淳嘉为条件,立顾箴为继后,并且许诺为顾箴过继生母寒微的皇子为嗣子!
按照国朝惯例,只要皇后立下,正宫有子,不管是记名的嫡子还是亲生的嫡子,反正国法承认的子嗣,那么这位皇子,正位东宫,理所当然!
要是皇帝想改立宠妃之子,有的是暴脾气或者想青史留名的老臣撞死在金銮殿上!
顾氏没有做下一个纪氏的野心,他们也没那个能耐……就想靠着做后族多显赫个几代而已。
他们觉得这笔交易很赞,结果趁着中秋节宴给顾箴近侍通了个气,满以为顾箴会很开心,但这位瑶宁夫人……却不赞成?
近侍就是头疼:“贤妃之所以跟您透那样的口风,应该就是陛下的意思。您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婢子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您做了继后之后,当权的还是贤妃,那跟现在,又有什么吃亏的?”
你现在这个瑶宁夫人也不见得风光啊!
见到贤妃还得行礼请安的!
做了皇后哪怕被架空,场面上见了,让她给你问好不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