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有些微的失望,尽管早就明白,淳嘉跟袁楝娘之间决裂的根源,在于淳嘉登基到淳嘉八年期间,袁楝娘的所作所为,使得淳嘉耐心、情分都被耗尽。
尔后才有云风篁稍作挑拨离间,原本恩爱的帝妃遂形同陌路。
但毕竟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还有她居中调和,想着淳嘉听到这消息,怎么也该有所触动?
然而淳嘉的心思,却似乎完全放在了云风篁身上。
袁太后不愿意承认自己养大了一个负心薄幸的皇帝,她觉得这都是贤妃魅惑君上,以至于淳嘉性情大变。
这让她心头的怨恨又多了几分。
“妾身只是说,庶人郑氏夤夜到浣花殿,与妾身说了许多关于纯恪夫人的事情,并未说过妾身谋害了纯恪夫人。”底下云风篁哽咽着辩解,“而且纯恪夫人比妾身先了八年入宫,又有太后娘娘跟陛下照拂,妾身那会儿一介新人,勉强封妃罢了,哪里有资格算计纯恪夫人呢?”
“凭你一个人当然没这本事,不是还有庶人郑氏给你当靠山?”袁太后冷笑,“还是你觉得庶人郑氏没了就可以死无对证?”
云风篁低着头,抽噎了几下,说道:“娘娘,说实话,庶人郑氏也是陛下大婚时候进宫的老人了,如果想针对纯恪夫人做什么,何必等到妾身入宫?那八年的时间里,她做什么不可以呢?不过是庶人郑氏当时有孕在身,为了未雨绸缪的缘故,想拉拢妾身,给妾身说了些六宫妃嫔的性情忌讳。”
“若只是这样,你算个什么东西,值得当时还是贵妃的郑氏亲自夤夜登门?”袁太后呵了一声,“当时她可是有着身孕的!她就不怕你对她不利?哀家看你们早就有着勾结了!”
其实要证明云风篁没有跟郑氏合谋,最简单的一点,就是郑氏基本上是云风篁逼死的。
但这一点尽管大家心知肚明,却不能说出来。
不然,袁太后岂不是顺势问她个谋害贵妃的罪名?
郑氏是因为触犯宫规被淳嘉赐死的——同贤妃没关系——云风篁急速的思索了下,抿了抿嘴:“妾身是不算什么,可妾身当时承蒙陛下厚爱,六宫都十分羡慕。郑氏当时贵为贵妃,却也不及妾身自在,自然不敢在妾身跟前拿乔。”
袁太后道:“你的意思是说皇儿纵着你不分尊卑?”
“妾身不敢,妾身的意思是,郑氏敬畏陛下,连带着不肯轻看妾身。至于说怀着身孕到浣花殿,娘娘请想,若是其他人,兴许会对郑氏的身孕有着嫉恨,但妾身当初之所以会封妃,就是因为受康婕妤所害不能生养,前皇后代表纪氏给的补偿。”
“妾身自己不能生,还能拦着六宫不许生?早晚都是有人要给陛下开枝散叶的,妾身何必多此一举,做那等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要说六宫谁最不嫉恨别人为陛下延续血脉的,也只有妾身了!”
“毕竟虽然前皇后她们身中三尸虫,也不能生养,可她们不知道!只有妾身,是确确实实晓得自己没有那个福气的。”
“母后,这些说来说去都没什么凭据。”云风篁私下里再三给淳嘉展现不能生养的痛楚,淳嘉这会儿就不太忍心听下去,低声劝太后,“只为两个宫人的口供怀疑四妃之一,未免不妥。要不还是将宫人交与皇城司彻查,有了线索证据再作计议?”
袁太后侧过头来看着他,无悲无喜的说道:“如果这样的线索这样的证据是那么好查的,何至于今日才知道郑氏曾私下与小云氏会晤?”
见淳嘉还待说什么,她流露出悲戚之色,“皇儿啊,这两年来,小云氏受到质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之前,太皇太后与庶人纪晟亲自出面,又是人证又是物证的,那种时候,你也站在她那边。怎么楝娘跟你一起长大,她原来是个什么样的人,你都不记得了?”
“你就相信她本性就是个讨人厌的?”
“那样你也好哀家也罢,还会将她留在身边这许多年?!”
淳嘉在心里叹了口气,低头道:“孩儿不是这个意思。”
顿了顿,“孩儿只是想着母后静养多日,怕您太操心了。”
“哀家倒是不想.操心,可有些事情,哀家不出来说,谁又敢跟皇儿你指出来?”袁太后瞥了眼底下的云风篁,意有所指道,“其他人也还罢了,只楝娘这一件,哀家想跟贤妃问个明白,你可答应?”
“……孩儿遵母后之命。”
太后凝视着云风篁:“你说你没有掺合谋害楝娘,那你说一说,郑氏当晚,是怎么同你说楝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