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连摄政王都有那么片刻,流露出不敢置信之色,尔后就是难以描绘的阴沉与愤怒!
顾嘉树自幼顽劣,长大后也是个纯靠父兄的,他有自知之明,从来不会强出头,难得一次站出来,被摄政王这么一看就有点儿胆怯,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他看的方向,魏氏父子眼观鼻鼻观心,站的笔挺又端正,一副“我们什么都没说”、“我们什么都没做”的无辜样儿。
“……罢了,都站出来了。”顾嘉树顿时就有点儿后悔。
可他毕竟是世代官宦人家出来的,再怎么不堪大用,宦场上的基本规矩还是懂得的:眼下这种情况,要么他不出声,既然表态了,那就必须坚持到底。
若是首鼠两端,只怕当场就没有好下场。
还不如听魏氏父子的,搏上一把。
定了定神,顾嘉树说道:“贤妃再怎么说也是太皇太后礼聘入宫伺候陛下的人,膝下又有一双皇嗣,非是寻常妃嫔可比。就算太皇太后或者皇太后欲要责罚,也得有理有据,按着宫规办。岂有摄政王当众逼迫堂堂四妃之一去死的道理?摄政王此举,将来如何对大皇子与昭庆公主交代?!就是寻常人家,也断然没有说做叔父的做主处置侄儿姬妾的道理,何况天下为天下表率?”
摄政王这边就有人出来反驳他,说摄政王只是在给长公主出气。
“长公主年轻不懂事,摄政王难道也不懂事吗?”顾嘉树回想着魏氏父子刚才教他的说辞,哼笑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从前孝宗先帝在时,最常说的就是这一句,甚至以身作则,从不逾越!长公主殿下乃孝宗亲生嫡女,可知此事?”
明惠沉默。
她当然知道。
而且她还知道,孝宗之所以一个劲的强调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就是为了约束纪氏。
顾嘉树看她不说话,就自己说下去:“贤妃纵然犯下滔天大错,上有国法下有宫规,何至于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逼其当众自戕?此地乃大朝所在,岂合作刑场?若果开了此例,往后成何体统?!”
又讲道,“而且长公主殿下既然手握证据,说到哪儿都不怕,何必急于一时讨回公道?堂堂正正的不好么?如此仓皇急促,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心虚,故此急于令贤妃身故!这对于长公主殿下的清誉,乃至于对先帝的名望,有什么好处?”
“长公主殿下乃先帝唯一嫡女,就算不考虑自己的名声也要考虑先帝的圣誉罢?!”
明惠抬头看着他。
面纱掩住了她眼底的仇恨,却掩不住她颤抖的身形,因着极度的愤怒,她原本就喑哑的嗓音都带着一丝丝变调:“你口口声声先帝先帝先帝,你若是当真将先帝放在心上,何至于如此偏袒小云氏那贱婢,却对本宫指手画脚!!!百般要求!!!”
“臣不敢!”顾嘉树连忙躬身行礼,“臣只是实话实说,请长公主殿下息怒!”
他自己是真不敢……
但没办法,刚才云风篁看着他说完那番话后,趁着贤妃夺刀自刎以及明惠长公主表态、摄政王步步紧逼这番功夫,魏氏父子挤到他跟前提醒:你已经被贤妃惦记上了!
而且皇帝肯定也记住你了!
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们家顾箴想做皇后,如今最坚定的支持者就是皇帝。
你确定你们家现在得罪的起这帝妃俩?
就算你说你放弃了你还是想回去摄政王的怀抱,且不说背叛过一次,哪怕不是顾芳树本人背叛的,摄政王不可能跟之前那么信任你们,就说皇帝首先就不会善罢甘休!
这等于将皇家叔侄都招惹了,这能有好下场?
所以你现在没的选,只能一条道走到黑,跟着皇帝走。
而且,想想贤妃刚才托付翼国公的那番话罢:什么叫做“伯父自来忠君”,这不就是提醒保皇派的人,你们到底还是不是皇帝的人了?!
这么护着长公主干脆扶持她登基好不好?
不然欧阳燕然那么忠心孝宗的人,为什么会忽然站出来试图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