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箴沉着脸点头。
等她离开之后,皇后问左右:“你们说,贤妃突兀重病这事儿,究竟是偶然呢,还是贵妃或者袁家做的?”
“……娘娘,要不咱们静观其变?”左右想了想,就劝皇后,“贤妃虽然不是慈母皇太后最宠爱的侄女,但因为生下八皇子,却也备受慈母皇太后看重。她有了闪失,慈母皇太后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而且,“娘娘若是担心会被要求接手八皇子,不如先行称病?”
“其实娘娘也不用太担心,毕竟八皇子落地的时候贤妃还好好儿的,如今八皇子是明明白白记在了玉碟上,乃是贤妃名下。就算陛下亲自将其托付给娘娘,那顶多就是娘娘代为抚养,仍旧属于贤妃所出的庶皇子。”近侍又提醒皇后,“错非娘娘自己同意,否则怎么可能成为嫡子呢?再者,娘娘请想,陛下恐怕也不会赞成此事的。”
顾箴听着心下稍安,叹道:“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要到什么时候?”
这要是楚王没出事儿,她还能暗暗诅咒淳嘉早登极乐,自己挟幼主登基,那会儿可不就不需要这样操心受气了?
但现在么,最不希望淳嘉出事的人就有她了。
毕竟宗亲文武都不可能同意一个烧坏了脑子的皇子承位的,如果淳嘉此刻有什么不好,会便宜了谁不好说,但她这个中宫肯定不会有好日子过。
所以还有得熬。
顾箴当天傍晚就传出了卧病的消息,对外说是这两日太过操心的缘故,云风篁对她用心一清二楚,只是笑:“要这是凑巧呢,皇后娘娘可不是白忙一场?要这是有心人设计啊,怎么可能让皇后娘娘这样轻描淡写的躲过去?”
说了这话,又问,“桃李殿那些个人,皇后可问出什么来没有?”
“好像没有。”陈兢小声说道,“因为皇后娘娘仓促称病,这事儿还没人提起来。不过奴婢瞧着,皇后娘娘大概会将人跟事情推给咱们?”
云风篁说道:“怎么可能?本宫倒是不介意接这个手。但慈母皇太后能放心?”
她气定神闲的等着袁太后入场,但这一天到宫门落锁,春慵宫也悄然无声,只听说袁太后派人去看了贤妃,似乎无意节外生枝。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云风篁跟左右说,“你们看着吧,要么今儿个头一日,慈母皇太后还要装一装样子。等明儿个,要是贤妃就这么好起来,那还能说是凑巧,没人设计。不然的话,就算不是慈母皇太后做的,她也肯定要做点儿什么了。”
浣花殿上下于是斗志满满的入睡了。
次日起来果然听到一个大消息,不过不是春慵宫,而是延福宫:之前从桃李殿提过去待审问的宫人都死了!
一晚上的功夫一个也没剩!
顾箴:“……”
近侍惶惶然跪在殿下请罪:“……昨儿个娘娘吩咐给他们立规矩,奴婢故此将人拉到殿后动了板子……后来有人吃不住,胡乱招供了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但到底没人承认谋害贤妃。当时时辰已晚,奴婢们就命人将他们关进柴房,等着今儿个请娘娘示下该如何处置。不想今儿个一开门,里头人都没了气息!”
“会不会是你们昨日下手太重?”看着皇后脸色不好,就有人站出来追问,“不是说了让你们给立个规矩,还是要继续问话的,怎么下手那样重?!”
“绝无此事!”负责行刑的近侍忙不迭的否认,说动手的都是积年的经验,说打什么样就打什么样,绝对不可能出现失手的情况,“昨儿个打完了,问话的时候,他们都还精神着的。”
顾箴冷笑出声:“不必再问他们了!就算当真失手,怎么可能一群人都失手一个也没活下来的?!这必然是宫里被掺了沙子,存心栽赃本宫!!!”
接下来的事情跟皇后预想的一模一样,昨儿个还安安静静的袁太后,听说这一批人都死在了崇昌殿,立马炸了,亲自赶过来质问皇后为什么要下这么重的手:“这起子狗奴才死了没什么,可若因此查不出是谁在谋害贤妃,要怎么办?!”
“母后说的是。”顾箴心中冰冷一片,面上却娴熟的挂上内疚之色,“儿媳其实也没有打死他们的意思,只是昨儿贵妃说,好好儿的问话谁会认罪,故此叫人拉下去松松筋骨,谁知道儿媳这不争气的身子骨儿,贵妃走后没多久就觉得身上不大好,故而耽搁了此事……却为歹人趁势杀人灭口了!但就算如此,儿媳身为六宫之主,到底是没打理好内闱,愧对母后与陛下的信任,也对不起贤妃!”
说着黯然神伤,摇摇欲坠。
看这情形,袁太后也下意识的放缓了语气,叹道:“这也怪不得你,你素来是个心善的孩子……”
欲言又止了会儿,就问起云风篁,“贵妃什么时候来的,都说了做了些什么?怎么她一来,桃李殿的人就要挨罚,连皇后也在半晌后卧病?跟个灾星似的。”
顾箴提到云风篁,就是想拉贵妃下水,此刻措辞当然就是怎么让贵妃有嫌疑怎么来。
袁太后听罢神色变幻不定了好一会,方才徐徐说道:“哀家知道了,哀家这就去寻皇儿,跟他问个清楚!”
这时候就看到贤妃在皇帝跟前的地位了。
太后去太初宫找淳嘉讲了来龙去脉,怀疑云风篁灭口灭到崇昌殿,还有谋害皇后的嫌疑时,淳嘉才知道贤妃病情加重这事儿:“贤妃前两日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忽然病重了?”
毕竟他现在日理万机,后宫之中够资格有风吹草动就立刻禀告到跟前的人就那么几个。
像贤妃不得宠,哪怕位份高又生了皇子,不是确定快死了,雁引这些人也不敢贸然拿这消息打扰皇帝的。
不定就让皇帝觉得没眼色,转头调走呢?
袁太后却不知道这回事,闻言差点没被气死过去:“那好歹是四妃之一,她如今躺在榻上挣命,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贵妃稍微有个头疼脑热,你就扔下朝政去陪,你……你干脆遣散六宫,只留贵妃一个算了!!!”
淳嘉起身去哄:“母后莫要生气,实在是孩儿这两日格外忙碌,许是底下人没寻到机会禀告。”
就沉了脸责问雁引,“这么大的消息为何一直没人禀告朕?!”
雁引识趣的背锅,立刻跪下来请罪,说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请太后不要责怪皇帝:“这两日朝政繁忙,陛下终日埋首案牍,奴婢瞧着心疼,怕陛下听到这消息会越发的难过,寻思着没准贤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过两日就好了,那时候再告诉陛下也好……奴婢知罪,请太后娘娘责罚!”
袁太后已经懒得跟淳嘉争论他到底是对贤妃不上心呢还是当真被底下人坑了,并不理会雁引,只淡淡问:“那皇儿现在打算如何?”